日落孔雀河(57)
庆谷说:“大人何不向朝廷奏报,增派兵来?”
罗布朝庆谷看一眼,没说话。庆谷会意,便也不作声了。
罗布顿一下,才说:“我自会到兵部请兵。只是朝廷有主张,未必愿意大肆兴兵,我等亦要准备自行处置。”
百夫长们面面相觑,等着罗布说下去。
罗布接着说:“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需先摸清镇中情形,方可行动。”
庆谷疑惑,问:“大人,这是哪位古人说的?”
罗布一愣,笑一下,说:“我也不知,随口说的。”他扭头朝门口候着的梅斯看一眼,说:“梅斯,你本是恩塞国人,敢不敢去镇中一探虚实?”
梅斯起身答道:“有何不敢?”
可儿也回:“奴婢都去过多次了。”
罗布一拍手,说:“好!明日,梅斯、可儿,你们带几名卫兵,假扮生意人,担些鸡蛋、木柴、粮食等,前去侦查。”
两人欣然领命。
第二天一早,几个像是附近村民的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服,推着两辆手推车,来到了比亚镇。
可儿手里挽着一篮子鸡蛋,在街边找了个地方,摆开了卖。几名卫兵在离她不远处,把车停好,像是在卖一些柴米油盐。
街上已经有不少商贩摆开了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
梅斯背着一副褡裢,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各个摊位翻看。他来到一个肉铺,问人家有没有鱼卖,摊主为难地摇摇头。他又来到一个杂货铺,问老板有没有能削断铜皮的刀,结果自然是没有。他总问一些买不成的东西,自然也不用付钱了,却花很多时间和别人拉家常。
梅斯来到一个摊前,问:“老人家,生意好么?前一阵两国交战,这官兵还在附近吗? ”
那个卖爬犁等农具的老汉一瞪眼,说:“我哪知道?甭管哪国兵马,最好都别来!你看看,本来比亚镇人口很兴旺的,现在有一半的房子都空着,生意也不好做啦。”
梅斯顺着说:“是啊,我们生意人,谁不怕兵灾?那这里有谁在管事呢?”
老汉说:“没有人管。原先镇上有个迪里老爷,他们一家人在这里有些声望,便常年当镇主,时常传一些朝廷的布告,还管着收税所。如今官军战败,迪里老爷因怕阳河国军打过来,便搬走了,已经好几个月不见人了。”
梅斯说:“我看镇里靠那边的街道人多些,您为何在这边人口稀少的地方做买卖呢?”
老汉说:“镇里有一些泼皮无赖,经常在那边勒索钱财。这边因常有各地流民来往,流民无甚钱财,却不惜拼命,因此泼皮们不常来此。”
梅斯点头。他和老汉闲扯一通,最后买了一把小锄头,谢了他才走。
梅斯在镇里转了几圈,这个说说,那个谈谈,还去迪里老爷家门口看了看,只见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连着几天,梅斯都去比亚镇里侦察,把里里外外都摸透了。比亚镇只有两条主要的街道,沿街是一些商家。穿过两条街,是一条大路,直通向恩塞国内地。大路边靠近镇子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坡,迪里老爷的宅子就在山坡下,是一处用高墙围起来的大院子,隐约可见里面屋顶、树木。镇子里大约有几百户,如今倒有一半房子空着。有的人家房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还有草原上来的野人,和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民,无君无父,他们竟不知什么是恩塞国、阳河国,只知道拿马匹、羊奶来换粮食、刀具。 ”可儿补充说。
罗布一边听,一边在手里玩着一枚铜币,眨着眼睛不说话。
一名百夫长说:“大人,在下以为,比亚镇后面的小山坡,是一处安营的好所在。若有敌来,我们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庆谷摇摇头,说:“大人,不如在下带一队人马去,占了迪里老爷的宅子,在他门口的大路上,当道扎起营寨,或可坚守。”
罗布夸道:“庆谷大人深得兵法,比那马谡强多了!”
众人互相看一眼,不知所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罗布大人经常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提到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人。但是罗布大人既是神使,当然自有他所知而别人未知的。
果然,罗布又说开了,都是一大堆难懂的话。他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旅,下政攻城。我们区区几百兵,就算会唱空城计,对面也未必会来司马懿。”
可儿在边上说:“若依奴婢,大人不如前去作法,呼风唤雨、电闪雷鸣一番,则无需用兵,即可收服比亚镇。”
庆谷等人听了,半信半疑,转着眼珠子在那儿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