髀罅之上(54)+番外
还剩大半勺,宋晋琛低头叼住他的勺子,把辣的汁水抿干净了,摸摸他的后脑勺:“病刚好,再忌忌口。”
桌对面哐当一声,谌璧恶狠狠瞪了宋父一眼,丢下筷子离席而去。
“姐你不吃了?”一位姨母扭头追问。
褚玉回过神来,知道这气是冲他的,十分羞愧。宋晋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母亲离去的身影,摸了一把褚玉的后脑勺:“没事儿,吃你的。”
挤在姨母娘亲里的大宝贝疙瘩谌风飞速吃完了早饭,晃到褚玉身边:“小褚哥,待会儿你跟我一块儿玩游戏吧?”
“啊?”褚玉望了他一眼,又望了宋晋琛一眼,“我还没吃完。”
“我说待会儿,老宋买那个可带劲儿了,你赶紧吃,我先上去研究研究安装。”说要,一阵风似的又没影儿了。
褚玉偷偷盯宋晋琛,在这个地方,他是更愿意和谌风待在一起的,他俩有话说。宋晋琛没什么表情:“想去就去,去玩儿吧。”
褚玉飞快吃了上楼去,宋父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爸?”宋晋琛问。
宋父摇摇头:“这都什么辈分……”
“什么什么辈分?”宋晋琛装听不明白。
谌风是这一代里唯一的孩子,独苗苗,全家的宝贝疙瘩,就是谌璧这样性子高傲的,也对他是很好的。去年暑假他来皓安过,卧室里安了好大一块显示屏玩游戏用,鼓捣了好一阵,显示运行成功,谌风把一只手柄丢给褚玉。
“哎,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哥啊?”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柄,自言自语,“老宋是我叔叔,你应该是我婶婶。”
“去你的——”褚玉踹了他一脚,“你才是婶婶,还玩不玩了?不玩我走了。”
“你这哥们儿脾气真爆!”谌风躲开拳脚,“你真会装,在老宋面前小白兔似的,老宋不在你不是打人就是骂人!”
褚玉心想,这就算爆了,你是没见着我拿啤酒瓶给人开瓢的时候呢!他审视着谌风,这人一看就是激烈运动仅限于打篮球的那类人,真打起来,只有让按在地上揍的份儿。
至于宋晋琛,那能和别人一样吗?按江湖规矩,宋晋琛就是他的姘头,马子,情儿,和情儿打架,只能在床上打,还得轻轻打。
不过,自己真有这样两面派吗?褚玉自觉和“装”这个字沾不上边,他是完全你怎么来我怎么往那类人,谁对他坏,他就对谁坏,谁对他好,他就跟谁好,哪里至于到“装”的地步。
几局结束,谌风歪在沙发里歇息,一边回消息,一边和褚玉聊天。
“晚上吃饭你去吗?”
褚玉知道他说的是生日宴,便回答:“不知道。”
“哦……你跟老宋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上半年。”
“那还挺久了。”
褚玉觉得谌风嘴真碎,不像个直男:“你也?”
“什么?”谌风支起身子。
褚玉伸出一根指头缓缓比了个九。
“对啊。”谌风又倒下去,满不在乎的。
“你爸妈知道吗?”
谌风好像感觉有点被冒犯,没好气儿地反问:“你爸妈知道吗?”
褚玉淡淡地说:“我没爸妈。”
“你——”谌风爬起来盘坐着,“行,你赢了,好吧,他们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我是独生子。”
两人便沉默了一阵,褚玉没话找话:“我还有个弟弟,跟你一样大。”
“!”谌风凑过来,无比狗腿:“哥,哥哥,好哥哥,你弟弟跟你长得像吗?”
“不太像,”褚玉把他推开,“他是直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真没劲。”谌风回搡他一把,“晚上吃了饭他们肯定去ktv唱歌,没什么意思,咱俩上酒吧玩,去不去?”
褚玉沉吟了一下,想到了能不能上桌还是个问题,提前就开始失落:“到时候再说吧。”
谌风以为他是顾及宋晋琛,拍拍他:“没事儿,你别怕老宋,老宋吃软不吃硬,你跟他撒撒娇他肯定就同意了。”
谌家人讲排场,早些年没落的时候,在家里也要搞得十分隆重。谌璧当年下嫁老宋,家里意见很大,她是长女,文工团出身,模样标致,怎么地也不该嫁出外地。后来谌璧的儿子小宋阔了,拉了一把母家,表兄弟们才有了如今的家业。若是谌璧的整寿,是要回沪上祖宅过的。不为其他的,就为了那份众星捧月。
要是按宋晋琛的意思,聚在一起吃吃饭就得了,不追求太奢华,何必要搞得像皇帝出巡,很做作。这几个月他在外头应酬多了,有些烦这样的氛围,原本也不是追求这个的人。
与他同身价的那拨人,上千平的大house里放一打的佣人,玩车玩表炒名声货币。宋晋琛车库里只有两俩车,一匹宝马,一台宾利。三块表轮着带了快十年。平山的宅子,也不过只一个做饭洒扫的阿姨。上半年抛的最大一笔钱,套在褚玉脚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