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折腾竟折腾了两天两夜,直至第三日卯时末方大功告成。
她唤来映月,准备了热汤,舒舒服服地沐了个浴,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戴着帷帽,拿着刚装裱好的仕女图同映月一起下楼了。
果然,甫一出大门就被金吾卫拦住了。
守门的是金吾校尉赵诚。
孟娉婷开门见山道:“官爷,奴想见昭王殿下。”
赵诚嚼着薄荷叶睨着她,托腔带调道:“放肆,昭王殿下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映月很有眼力劲地捧着一袋子东西奉上。
赵诚看了一眼映月手上的袋子,鼓鼓的,便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些女子用的珠玉首饰。
前儿个,这个孟都知塞给他手下一支金簪子和一袋子钱,说是要替那死了的艳妓收尸,他本想置之不理的,不料昭王殿下得知后,竟直接同意了,临走前,还拿走了那只金簪子。
他虽是个粗人,但也看得出昭王对这位孟都的态度知似乎很不一般,不如,先做个顺水人情看看。
“话可以帮你们带到,至于将军来不来我可不保证。”
“官爷把这个转交给殿下,殿下看了后一定会来的。”孟娉婷将画轴托上。
赵诚揣了袋子,随手拿过画轴展开。
谁知,画卷上刚露出仕女图中的脸,就见赵诚的脸骤然一变,他忙收起画,探究地打量了孟娉有一眼。
随后,正色道:“娘子好生等着,我这就帮忙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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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见面
永兴坊,金吾衙公廨。
沈烬温正在伏案写呈文,忽听一阵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他佯装充耳未闻,直到那人近前,勾着脖子看了一眼他的呈文后,他才恍然装作惊觉,起身叉手道:“徐公。”
徐永义手里拄着拐杖,见沈烬温起身见礼,便将拐杖靠在腿上,叉手还礼:“在写呈文呢。”
“恩。”他一面说,一面往临窗边平日里小憩的壶门箱榻上引,“徐公打何处来?”
徐永义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箱榻旁坐下,感叹道:“仲春了,西内苑里的花都开全乎了,才陪了圣人赏完花回来。”
沈烬温替徐永义斟了一杯温水,随口问道:“徐公既散了值,何不家去,跑公廨里来做甚?”
徐永义佯装睨他:“怎么,怕我督工不成?”
“徐公乃扶舟上峰,焉有不惧之理。”
“殿下过谦了。”论爵位,沈烬温在徐永义这个宣平候之上,但论官衔,徐永义乃金吾卫大将军,官阶正三品,高沈烬温一级,是沈烬温的顶头上峰。
徐永义眸光一闪,忽正色道:“我今日来确有一事相告。”
“徐公请说。”
“我听说金吾卫兴师动众地围了平康坊里一个妓家一旬之久?”
“确有此事。”
徐永义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殿下可知此事已被言官弹劾到圣人面前了。”
“弹劾?”沈烬温低头抿了一口水,一脸不以为意道,“他们倒是弹劾我何罪?”
“仗势欺民。”
闻言,沈烬温愣了愣,随即勾唇一哂。
还以为沈齐佑会出什么大招,没想到竟只是用一些言官淆乱圣听。
他的指尖在几案上轻轻叩了叩,以他对沈齐佑的了解,不该只这么点手段才对。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徐永义见沈烬温一脸从容自若,不由得急问道。
沈烬温笑道:“父皇既然没召见我,自然不会信那些好事言官的片面之词。”
徐永义绷着脸颊道:“那是因为圣人询问了我,我替殿下暂时糊弄了过去。”
沈烬温立即下榻,对着徐永义郑重叉手躬身致谢:“扶舟多谢徐公庇佑。”
徐永义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沉默须臾,又问:“究竟是何事,竟值得金吾卫出动?”
沈烬温敛色答道:“坊中两名娼妓被杀,凶手就在那妓家里,我围而不查是为了钓大鱼。”
徐永义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钓大鱼就猜出几分夺嫡之争的意味来。
他沉吟半晌,看着沈烬温的眼睛,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案面上叩了两下,道:“如此小案何需你一个金吾卫将军出手,当交由京兆尹处理才是。”
沈烬温听罢,眸底暗芒一掠。
按常理,金吾卫确实只用负责长安城中一切大案要案等,诸如此类的小案可移交京兆府尹处理,但沈齐佑可是遥领着京兆牧,虽无实权,却能干预。
徐永义让他将此案移交京兆府,莫不是他已被沈齐佑收买了?
“徐公真这么想?”
徐永义意味深长地说:“不是徐某怎么想,而是深宫那位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