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来娇(45)+番外
宁原道温柔地抚慰她,轻声细语让她放心不要想太多,剩下的都交给自己。始终没让乐游见到他充血的瞳孔和狰狞表情。
今天下午一连串惊险刺激实在太费心力,刚刚一场大哭又耗掉了她为数不多的精气。重新感受到安全后,乐游在宁原道的耐心安抚下渐渐睡着。
宁原道把她轻手轻脚地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让翠带去了书房。
他对着翠带可没有那份好性儿,阴恻恻的东厂提督模样吩咐,“给咱家一字儿不差地说清楚。”
翠带躬身低头,从乐游派人去前院说起,讲到她将三个孩子藏好后自己逃到茶楼,连下马车时没有力气都交代明白,最后斟酌着加了一句,
“混战时翠花姑娘不知躲去哪里,在二皇子到来之前,她几次往门口张望。夫人也让属下盯着翠花姑娘。”
宁原道沉默一会儿,让翠带心中分外忐忑,一盏茶功夫之后督公终于开口,“夫人说你舍命护主,这回咱家不追究,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
翠带如蒙大赦。飞快谢赏退出去,无论怎样,让乐游涉险都是她失职,护主不力和不忠心护主只在一线之隔。想着一直跪在外面的人,她不禁后怕。
“督公,那几个番子一直跪在外头,您看?”武官如果膝盖废了,这辈子就完了。张留虽然知道督公怒火滔天,也不能不出言提醒。
“连忠心都做不到的东西,让他们滚出去,找个机会送到二皇子那边儿。”
张留应是退出去让人离开,知道这几个颇得信任的番子前途今日彻底断了。送到二皇子身边,还不如直接扒了他们这身官袍,外人都说赵琦舒朗豪阔不羁,实则最是外粗内细睚眦必报,这几个人一旦被发现根脚,就不仅是没了官职这点事儿了,约么活不得。
书房里,宁原道仰头盯着头顶的承尘咬肌紧绷,眉宇之间落满了狠戾,
“二皇子,地狱无门自来投啊。”
当日晚间尺水阁上下全都被查了一通,名义上是乐游丢了心爱镯子,督公震怒亲自捉贼。赤金镶红宝的手镯是乐游自己扔给青衣人拖延时间的,如此正好销账。
乐游希望没有内鬼,至少别是出在尺水阁里,只可惜预感成真,翠花也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亥正时分,乐游红肿眼圈坐在正堂太师椅上,落地灯的光亮停在她松花色绣玉兰花的马面裙上,割出明暗分界。
“你说吧。”
地上零散扔着绣小人打架的荷包、给男人做的鞋还有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乐游嫌丢人,只留了翠带在正堂,宁原道也被推进内室等着。
“夫人,我冤枉啊!”
翠花喊冤已经喊了不知多少遍,问她东西哪儿来的全都咬死了不知道。
“针线手法全是你的,你跟我说不知道!”乐游气得拍桌子,千算万算没想到翠花竟是咬人的白眼狼,往日情分全都为了狗。
“翠花姐姐,你那位针线铺子少东家的相好已经不见踪影了,街坊说他们昨日就回了老家。你还要嘴硬吗?”
“小贱蹄子你血口喷人!”翠花明显心虚,但还是强撑着骂人,似乎以此为自己打气。
乐游抖着手指着死不悔改的人,“翠花,从达川县到京城,你我主仆情分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为了个男人、为了点子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叛主?我给你说好亲事,你说要自梳不嫁,尺水阁赏赐你从来都是头一份,我乐游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要这样害我!”最后已经要压不住哭音。
她是真伤心,比当初翠微事发要伤心多了。翠花和翠微不同,翠微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和乐游更是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连最后爬床乐游都隐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翠花曾经和她一起度过达川县缺衣少穿的艰难日子,朝夕相处,乐游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待翠花除了属下更像朋友,可惜没想到人心如此易变。
宁原道在内室听乐游哭声心疼,赶紧出来安抚,“一个丫头罢了,也值当你这样?”挥挥手让翠带把人带下去。
翠花猛然爆发,哀哀哭求,“小姐,明明都是你让我做的啊!是你和二皇子两情相悦,商量好借机出逃,你怎么能把脏水泼到奴婢身上?”又一个劲儿对宁原道磕头,“饶命!督公饶命!这都是小姐的主意,不关奴婢的事啊!”
故人
见她信口雌黄胡乱攀咬,翠带立刻要劈晕她,被乐游拦下,她虽不解但也退了回去。
事到如今,乐游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微微俯身好声好气地问翠花:“你说都是我的主意,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翠花眼神闪躲,往后微微退了退,“是,是奴婢听见你让人告诉二皇子的,是不小心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