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眸间淡淡,“建安侯是个极聪明人,知晓如何将厉害关系撇清,更知晓他如此说,太傅定会来朕跟前,替建安侯府和老夫人说情。”
太傅低眉笑笑,“建安侯有一句话没说错,陛下身边是当有人了,即便不是建安侯的女儿,也应当是旁人。”
李彻抬眸看向太傅,认真道,“不,太傅,朕很喜欢楚洛,朕想接她入宫。”
***
一连五六日,楚洛都在苑中潜心标注书册。
大监拿来的书册不少,高高一摞,她这几日都未出苑中,就连这几日在祖母跟前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早前大监的一番话,说得祖母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去晨昏定省也是给祖母添堵,祖母也不见得会让她舒服,这几日气头大的时候,她正好避了过去。
有时楚洛都不知道,文帝是不是连这一段都猜到了,所以才让她在苑中安心抄书的。
但也由得早前的事隐秘,祖母不好同旁的姑娘说起她在做什么,众人只道她在似是在替太傅抄书之类,虽不知太傅为何要让楚洛抄书,但祖母既然默认,旁人也没有多问。
这几日,反倒是她在侯府难得清闲的几日,只用静心批着书册,不用担心旁的事情。
只是听闻文帝大病一场,这几日病得越来越严重,连带着府中上下都有些紧张。
她心中也越加忐忑,一直惦记着,不知是不是不小心打翻那盏茶盏的缘故……
批书册的时候,她都有些心猿意马。
……
第七日上头,楚洛终于批完书册。
大监早前是说,她若是弄好,就送到兰华苑。楚洛特意挑了午后,人少的时候,捧了书册到兰华殿外,交给内侍官,“烦请呈给陛下。”
前几日,内侍官便见过六小姐来苑中,内侍官也见大监对六小姐恭敬有佳。
宫中,最不乏的便是察言观色,上行下效。
内侍官连忙恭敬应好。
待得她把书册全部放到内侍官手中,楚洛还是瞥目看了眼苑中,犹疑之际,正好大监路过,“六小姐?”
楚洛福了福身,“大监好,书册我方才转交给内侍官了。”
大监意外,“这么快?”
他是记得陛下给了满满一大摞,应是要把这十余日一道挨过的,却不想这才第七日上头。
楚洛颔首。
她其实是想着早些批注完,好借着送书册来兰华苑的时候寻大监打听,文帝是不是真的病得有些厉害?
她尚未开口,大监却温和笑道,“陛下早前还说,六小姐若是来送书册,便让奴家带六小姐去苑中候着,他看过之后,六小姐再走。”
大监话音刚落,先前进去送书册的内侍官快步撵了出来。
见了楚洛还在,似是松了口气,“陛下刚刚醒了,见了书册就问六小姐走了吗?”
楚洛眸间微滞。
……
大监入内通传。
内侍官则领了楚洛在苑中的暖亭处等候。
暖亭并不陌生,她早前同文帝一处,在暖亭中批过个半时辰的书册……
楚洛微微出神。
稍许,大监出了屋中,领了楚洛入外阁间内。屋中有很重的药味,又似是为了掩盖这股药味,点了檀木香。
楚洛心底莫名沉了沉。
外阁间的小榻外用幔帐隔开,透过幔帐,依稀能见到文帝倚坐在小榻前,手中握着书册。
也看到,文帝的目光朝她转来。
“楚洛见过陛下。”她跪在幔帐外。
“起来吧。”李彻的声音温和,又似是因为“病着”,格外轻声,听起来,似是在同亲近的人说话一般。
楚洛微微垂眸,修长的羽睫眨了眨,掩了眸间错愕。
再抬眸时,正好见李彻自内掀起幔帐,楚洛忘了移目,他的目光敲与她相遇。
四目相视里,李彻嘴角微微牵了牵,温声道,“是特意来谢朕的吗?”
楚洛愣愣点头。
李彻眼底笑意,竟带了几分暧昧道,“想怎么谢?”
楚洛微讶。
……
回苑中的时候,楚洛似是都还有些恍惚。
她今日在兰华苑剥了许久的葡萄。
文帝就在她一侧。
她小心翼翼剥一个放碟子中,他便吃一个,一面‘认真’看着她早前批注好的书册,似是心无旁骛,只是在她剥得实在有些慢的时候,会转眸看她。
她赶紧剥快些。
文帝便笑。
只是笑也不出声。
两人其实都没怎么说话,除却文帝会问她,这一处为何这么批,她说理由。
如此,她在兰华苑中剥了小半个时辰的葡萄……
临末的时候,文帝头也未抬,只吩咐了声,“明日这个时辰再来。”
她怔住。
她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他,见他无事,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