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云鬓挽(86)

它总是喜欢蹭她,是喜欢同她亲近。

她似是将生病时候的他当做轻尘,抱紧他便没有早前那般拘谨。

她心中唏嘘,这么想,似是有些诋毁天子……

也不知为何,自从这个念头偷偷在心里生起,她倒越发觉得,文帝平日里还好,像今天这样迷糊的时候,似是同轻尘也差不了两样。

“楚楚,抱我……”他声音很轻。

其实楚洛原本一直就抱着他,但她若是不动弹,他就赖着蹭她。

楚洛只得当他是轻尘,硬着头皮将他抱紧了些。

他果真噤声。

楚洛长舒一口气,真是同轻尘很像,连撒娇都像,只是要她稍加安抚……

楚洛忍不住看他,怎么像匹马似的?

他也果真争气,一会儿让她抱抱,一会儿让她摸摸他的头,一会儿让她轻抚他的头发……楚洛心里忐忑,祈祷他明日最好记不得的,否则天子威仪不知去了何处,面子上会下不来,她也不要主动提起。

时间分毫过去,夜色却似漫长无比。

她似是撑不住,低头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他身上在发抖。

“陛下……”她有些担心,“李彻?”

她连他的名字都情急唤了出来,是他烧得实在有些怕人!

不应当才是!

她忽得想起在船上时,刺客是有两刀砍在了他身后的。

楚洛心中一惊,不会是……

她眸间越发慌乱,轻轻自衣领处翻开他的衣裳,果然见到触目惊心的伤口并未愈合,她继续解开他的衣襟,才见这道伤口有多长。楚洛的双手轻轻颤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娘亲是医女,所以祖母很不喜欢见她捧着医书。

但她偷偷看过很多。

在东昌侯府的时候,她知晓怎么恰到好处的让自己染上的风寒迟迟不愈,却合情合理;也在谭孝意图不轨的时候,用簪子直接扎到他手臂上的穴位上,疼得他钻心,顾此失彼,撵不上她;甚至,在月华苑的时候,她一眼看出李彻要么是裁了,要么是一直在装病……

眼下,她已将李彻身后的衣裳脱下,仔细看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倒是不深,血很早就止了。

只是在水中泡了很久,有些地方感染,连带着稍许化脓,所以才会高烧不退,还会越烧越厉害!

她是怕将人烧废。

楚洛轻敛了呼吸,只能先做简单清理,防止继续恶化下去,剩下的,便要务必尽快寻到大夫用药,伤口才能彻底愈合。

他是年轻力壮,底子又好,所以尚且如此,若是再年长一些,或是瘦弱一些,在水中泡了这么就,许是人都直接瘫掉……

楚洛系上他的里衣,他整个人烧得都有些迷糊。

她喂他反复喝了不少水,他需要出汗,将体温降下来,但这样仅御寒都不够,他出不了汗。

想起昨晚浑浑噩噩时做的梦,楚洛的脸直接涨成胭脂色,不由低头,指尖攥紧。

转眼却又想起许久之前,他在东昌侯府的马场里,同她温和说话;在兰华苑中他让她去换的一盏白茶,白茶打翻时,他分明要亲她,却又笑着说他乏了,让她离开;还有他让大监旁敲侧点数落和提点祖母的时候,那是头一次,有人会为她,在祖母跟前说话……

火光映照在岩石壁上,她逐次宽去两层衣衫,她实在没办法像梦里一样,直接同他赤诚相拥……

他后背还有伤。

她只能钻进他怀里,小心,紧张,又惴惴不安。

而后,她环紧他,将头靠在他身前,将两人的中衣和外袍都牢牢裹紧在一处。

他身体发烫得厉害,她从未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过,她闭眼不敢看他,也不敢惊醒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似一只猫,一动不动趴在他怀中,咬着唇,一刻都未松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出了一身的汗,楚洛也跟着浑身湿透。

似是这一轮烧退了,他睡得安稳。

楚洛却撑手起身。

他才出了汗,背上的伤口还要再清理一遍,在他再度烧起来之前。

她轻手轻脚,不敢太大动静。

等伤口清理好,她似是才舒了一口气。

两人的里衣都湿透,她先前就洗好置在一处。

眼下里衣还未干,她伸手抚上他额头,又略微有些发烫,伤口没痊愈,还会反复烧……

她解下衣衫,这回再重新躺回他怀中时,她浑身止不住颤抖,眼框中包着的眼泪也在打转,又拼命忍住,她更不敢想以后,她也应当再没有以后……

楚洛伸手环上李彻腰后,头依旧枕在他怀中,比起先前,眼下才似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将她淹没。

她其实分不清是她的肌肤滚烫,还是他的肌肤滚烫,似是都混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