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那你搬出去干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么不想看见我和你妈?”
时成野垂着眼睑突然道:“爸,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有点突然,您的高血压药还在身边吗?”
“?”
时成野继续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现在在追他。”
“这不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时成野说,“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他是男的。”
电话那头先是沉寂了一下,然后是时父粗重沉重的呼吸,紧接着——
“滚!!!”
没开免提的手机硬是被吼出了免提的效果。
“嘟嘟嘟——”了几声后,手机屏幕的通话显示被人挂断,又冒出来了几条消息。
【爸】:时成野,你就是个不孝子!
【爸】:你要是想不清楚就别回家了!
时成野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按灭掉。
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大概是在高中,追他的女生从来就不少,但他从来没动过心。
后来,周望舒跟他出柜了,他当时听了后淡定地“哦”了一声,又模模糊糊地开始觉得自己或许是喜欢男生的。
但他也一直没有跟父母出柜,相处的人之中也只有周望舒知道他的性取向。
他不想出柜的理由很简单——没有喜欢的人,出什么柜?
时成野放下自己翘在茶几上的腿,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
行了,现在柜是出了,家也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17章 见面
时成野悄无声息地站在落地窗后,房间的灯被他关了个灭,北欧风的纯色窗帘半遮半掩在玻璃上——被他拉开留下了一道小缝。
他躲在窗帘后面暗搓搓地窥视着楼下的动静,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垃圾桶,就连陶子桃身上穿着的也还是前几天那一套居家服。
陶子桃的脚步照例轻快,又是跳跃着从单元门里跑出来,做的事情也一模一样——心情愉悦地丢了个垃圾。
在他要把头转回来的那一刻,时成野又手忙脚乱地把窗帘拉了个上,而他躲在窗帘布后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国庆七天的小长假已经过去一半了,他还是没跟陶子桃说上话。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陶子桃的一个习惯——他每天下午六点都会出来倒一个垃圾。
时成野就趁着这个点躲在落地窗后看一眼陶子桃,差不多就只有短短的一分钟时间。
短暂的六十秒过去了,路灯下的公寓又变得静悄悄地,时成野这才恋恋不舍地坐回了沙发上。
他还是没开灯,摸着黑躺回了沙发上,沙发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短了,他稍显委屈地曲着腿。
时成野又把手机拿出来,白色的莹光在黑暗之中发亮,手机屏幕正停留在一个个搜索条上。
“怎么样追人?”
“怎么样把直男掰弯?”
“怎么样追人才不会吓到对方?”
他从百度开始,翻到知乎,又畅游了会儿豆瓣,足足三天的时间,手机都要被他发烂了。
还是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回答。
时成野烦躁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手中的手机铃正好响起——周望舒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电话的语气有点冲:“喂?!”
“你吃火药了?”
“没吃。”时成野轻声“啧”了一声,又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有事说事。”
周望舒抱着手机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才问:“听说你出柜了?”
时成野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地“嗯”了声。
“现在怎么样,你爸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比你当时好一点,没被打掉一层皮。”
不提还好,一提周望舒又觉得自己的背部有阵火烧的痛。
他当时出柜出得轰轰烈烈,被他家正值不惑之年的老爹拿皮鞭也是抽得轰轰烈烈,在床上躺足了一个月才好起来。
当然,他的好兄弟时成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来看过他一次。
周望舒格外惋惜地道:“你怎么没被打,我记得时伯伯这拳击也学得不错啊?”
时成野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淡淡道:“因为我提前搬出来住了。“
“你那么有先见之明?”
他补充道:“我搬到陶子桃楼下住了。”
在音质极好的手机下,时成野听到了周望舒清脆地鼓掌声,“啪啪啪”地好几下。
紧接着,是周望舒“赞赏”的声音:“不愧是你啊,时成野。”他在时成野看不到的地方比着大拇指:“够有种,也够变态。”
时成野冷冷地笑了一声:“管好你自己。”
说起来,他和陶子桃明明住着的都是他的房子,但时成野却觉得自己心虚的一批。
他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你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情,就为了问我有没有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