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太后驾到,宴会厅里的官眷齐齐拜礼,楚长宁扶着太后,眼神往乌泱泱人群里一扫,瞧见了许烟岚。
上次宁远侯府,若不是许烟岚,她也不会随郑三小姐到凉亭,继而落水。盛京官眷面上不敢不敬,谁知道私底下是怎么在嘲笑她。
堂堂清平县主,颜面扫地,楚长宁讨厌宁远侯府,也讨厌许烟岚。
到了祝寿环节,各位宗室皇亲依次献礼完毕,轮到皇帝膝下的几位皇子。
大皇子献上的是一尊玉佛,太后常年焚香礼佛,也算是投其所好。
二皇子算是中规中矩,不出挑,也不出错。
三皇子的寿礼是一颗舍利,乃当朝高僧妙回大师圆寂坐化的舍利,珍惜非常。
太后扫了一眼身边神游天外的楚长宁,依旧没给三皇子好脸色看,反而对四皇子的万寿松鹤图青睐有加。
皇帝膝下共有八子三女,分别是大皇子李弘烨,母族宁远侯府,是皇帝庶出长子。
二皇子李延,先天不足,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于皇位基本无缘。
三皇子李云瀚,母族乃荣国公府,手握兵权,生母是钟粹宫林贵妃,恩宠正盛,是皇权最有力的竞争者。
四皇子李巡,生母早逝,被过继到皇后名下,也算占了皇后嫡子的名分,有皇后和皇后母族文国公府支持,也是皇权一大竞争力。
五皇子李怀昭与生母沈贵妃,在宫里发生的一起大火里丧生,而沈贵妃母族,卫国公府在十多年前因谋反罪被抄家灭族。
六皇子乃皇后正经嫡子,可惜福薄早夭。
七皇子刚记事起得了场风寒,不幸病故。
最小的八皇子李筠今年十二余岁,还未及冠,乃一位宫女所出,母族获封怀恩伯,是所有皇子里地位最不显的一位。
几位皇子之中,除了病弱的二皇子和最小的八皇子,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对皇位有一力之争。
如她梦里所想,如果马奴也是皇子,他的生母又是谁呢?
思考间,除了出嫁离京的大公主不在,二公主和三公主献礼完,轮到楚长宁。
身边长公主推了推,楚长宁回神,匆匆一扫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八皇子,整理了下裙摆站出。
说完祝寿词,楚长宁送上自己做的灯盏,侍女燃上蜡烛,灯盏无风自动。
太后瞧着稀奇,身边的宫女咦了一声:“这纸灯上的菩萨慈眉善目,眉眼与太后竟有几分神似。”
皇帝细瞧着:“是很相像,这画艺手法,朕瞧着有些眼熟。”
楚长宁福了福身子:“回皇上,几幅拙作确乃长宁所出,若不是参考了一些我父亲的画作,怕是不能见人。”
太后围着灯盏转了一圈,越看越喜欢,拉着外孙女的手:“瞧这些菩萨衣袂飘飘,脸上表情栩栩如生,微小之处可见细节,想来费了不少心神和时间。贵重之礼,岂有亲力亲为来得更有孝心,不枉哀家对你一番疼爱。”
席间,杯盏交错,楚长宁吃了两盏酒,脸蛋红扑扑,一抬眼,就看到大皇子三皇子目光灼灼看向她所在的地方,好像她是虎狼窝里的一块肉,被皇子们虎视眈眈盯着,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尤其是三皇子志在必得的眼神,令楚长宁感到作呕。
她眼珠子一转,带着夏竹冬青到御花园转悠。
顺着石子铺就的小道,楚长宁命夏竹摘了一朵开得最漂亮的茶花,凑到鼻尖细嗅,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
顺着笛声而去,曲桥流水,身量挺拔的男子立在拱桥,玉冠束发,墨发飞扬。
楚长宁定睛一瞧,是四皇子,顿时皱了皱眉,跟看见了瘟神似的,转身就走。
自打她掉入渠河,喝了一肚子水,楚长宁看见什么栏杆啊桥啊河渠啊,都心有余悸。
何况四皇子,比上面的那些东西更可怕。
回到大路,楚长宁与许烟岚撞上,一个对视,许烟岚转身就走。
楚长宁一脑门疑问,让夏竹和冬青把人拦住。
许烟岚也是足足在家一个多月没出门,等风波过去了,才跟着母亲来参加宫宴。
中途偷偷溜出来醒酒,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见到凶神恶煞的楚长宁,那些被罚跪的记忆涌现脑海,许烟岚全身发抖:“这里是皇宫,不是公主府也不是别的地方,县主总该有所顾忌。”
楚长宁有点好笑:“看你跟个受惊的小鹌鹑,本县主有这么可怕。见了本县主不问安不行礼,这就是许大人的家教?”
许烟岚忍着眼泪福了福身子,楚长宁见她都快哭了,顿时有些不舒坦:“走吧走吧,不要碍着本县主的眼。”
等这对主仆离开,转了一圈,竟然碰到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