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兵部的一位侍郎夫人。
怀恩侯的继室领着儿媳匆匆经过,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彼时的楚长宁,正与一众贵女们欣赏着园子里的菊花,听见外面丫鬟们请安,一抬眼,几位皇子鱼贯而入。
除了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连一贯身体孱弱的二皇子,也来凑了热闹。
这厢贵女们福了福身子,就听四皇子率先开口道了句:“起身吧,今日是五弟的暖居宴,大家无需拘谨。”
众贵女们起身,楚长宁缀在后面角落里,打了个哈欠,一抬眼,撞进了一双锐利的漆黑眼眸。
她侧过头,低声对身边的人:“这种宴会很无聊,是不是?”
塔娜深受其害:“是啊,这么多人凑到一块儿,说的话家叫人听也听不明白,除了这些开得漂亮的花儿,真无聊。”
程玄靠近时,听塔娜在向楚长宁小声抱怨:“这些花儿很美,可惜我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楚长宁极有耐心:“这种粉白色,形状如银钩,唤粉勾,这种绿色的,形状饱满的,是……”
“这是白雪绿梅。”耳畔后传来打断的男音,楚长宁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程玄的唇角含着一抹笑,不枉他连夜翻了好多书,才一一将这些品种认了个全,总算派上用场。
塔娜懵懂地问:“五皇子不是说,不认得这些品种?”
程玄抵拳放到唇边清咳了声,沉默着,将眼神扫向别处。
说话间,已有几位贵女的眼睛朝这边飘来,大约过了今日,楚长宁污浊的名声,又要新添上一笔。
今儿宴会,来烧热灶是为其次,更多的官眷贵女们,则是奔着五皇子正妃的位置来的。
楚长宁借口更衣,顺便把塔娜牵了出园子。
这厢她们刚踏出园子,贵女们还没同五皇子说上一句话,眼睁睁瞧着金尊玉贵的五皇子,也要更衣。
急步追上前面的人,程玄拦了在前,先瞄向楚长宁,从她脸上缓缓移至身边的塔娜:“这里没你的事。”
塔娜冲他冷哼,扁了扁嘴,下意识去看楚长宁。
楚长宁轻叹。
不知这厮又发哪门子疯病,他可以不顾及名声,楚长宁可以跟别的男子有牵扯,唯独不愿与程玄牵扯上。
于是,她冲塔娜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塔娜妥协,指了个方向:“那好,我在那边等你。”
塔娜一离开,程玄就要过来拉扯她,手臂伸至半空,被夏竹给挡了回去。
程玄唇角弯起一道恶劣的笑:“县主当真要站在这人来人往处,同我说话?”
楚长宁无奈,提步跟在他身后,随着程玄入了旁边的一个园子。
自从知晓上峰大人惦念的小娘子是县主,张峰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无需暗示,自发在外面把守望风,顺带还扯了一把夏竹。
惹得夏竹动怒,对他拳脚相加。
园内,静谧得很,正是幽会说话的好地方。
程玄心想,口中解释:“从西北回盛京,父皇叫我带着塔娜郡主在皇宫走走,然后撞见了你。”
还有八皇子。
楚长宁嗤笑:“五皇子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你与塔娜郡主如何,与我不相干。”
“我当然晓得你不在意。”停了停,程玄又道:“你给我讲母老虎的故事,便是想叫我离你远一些,否则必遭蚀骨。可是,我偏不,我不但不会远离你,日后我还要娶你,让你做我的妻,楚长宁,你且好好等着。”
他抬手敲了一击她的额头,见她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一扫怀里的郁结,畅快大笑地离去。
楚长宁咬了咬小白牙,在原地跺脚,恨不得将他那只手剁掉。
夏竹飞快赶来,担忧地问:“县主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亏?”
楚长宁从广袖里掏出一把匕首,亮了亮:“你忘了,本县主随身携带匕首,怎么可能吃亏?”
夏竹忍不住埋怨:“张峰那个白眼狼从小食公主府的米粮长大,胳膊肘往外拐,刚才要不是他拦着,奴婢也不会来得这么迟。”
程玄是张峰的上峰,听命于程玄,理所应当,楚长宁并未怪罪:“无事,这里僻静,歇歇脚也好,等过一刻钟,我们再出去。”
等楚长宁主仆离开后,又从暗处走出两位衣着不俗的男子。
一老一少,是怀恩侯与八皇子。
怀恩侯道:“听闻皇上有意要替你指婚,如今公主府不可靠,八皇子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八皇子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紧握成一个拳头。
公主府,拂月阁的院子里。
一地的金黄叶子铺在地上,离得远远地瞧,好像铺了一层别致的绒毯。
“我要走了,明日和父王一起回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