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校尉,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并不完全因为我,如果你自己不肯努力,旁人再怎么劝说,也无用。你最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前头母亲在招她过去,楚长宁随手从身边御林军取过一只锦盒递出,说:“盛京真的很繁华,日后有空,你一定要亲眼去瞧瞧,有缘再见。”
潘鲁捧着礼盒立在原处,目送她往回盛京的队伍过去,魁梧的男子低声轻言:“一定还会再见。”
不知天高地厚时,潘鲁是豫州一带的山大王,豫州百姓遭灾遭难,他带着一伙弟兄们吃穿不愁,饱暖思那个啥,便想着为自己寻觅个美娇娘。
偶然撞见楚长宁,见她生得貌美,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承认见色起意,这两年在西北,也没怎么念想过,他对楚长宁,仅仅只有感激。
遇到那么一两位贵人,足以令普通人改变一生。
楚长宁,就是他的贵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西北百姓们纷纷夹道送别,直到队伍出城,走上官道,逐渐远去。
城墙上,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
脸颊黝黑的士兵,身形较之别的士兵瘦弱,身披着铁甲,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阿花,本命何花。
现已更名,唤何华,未来的人生轨迹,将与大多数女子不同,因为她踏上一条路,需要付出比男儿更多的汗水和艰辛,才能替自己挣得一片广阔天地。
她也想去到盛京瞧瞧,那里到底有多繁华?
许多年后,阿花的憧憬实现,成为西北赫赫有名的将军,如愿,去到盛京……那都是后话。
却说队伍离开凤阳关,还未踏出西北领土,身后有马匹追来,原来对方是北祁旧部,听从主子吩咐,特意追来送礼。
那是一盆粉白的花朵,看似弱不禁风,开得格外灿烂。
那人行了个草原礼:“尊贵的客人,格桑花,在我们草原是代表幸福,寄托着期盼幸福美好的意思。”
楚长宁抱着那盆格桑花瞧了又瞧,分外喜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份迟到两年的礼物,我很喜爱。”
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队伍继续一路往盛京的方向过去。
遇到驿站,一行人留下歇脚。
即便人可以昼夜不停赶路,可马匹乏累得很,需要休整,喂以上等草料和清水,将士们也要歇歇脚。
程玄希望尽快赶回盛京,恐沿途突发状况,千防万防,可楚若英狡猾似狐,不小心叫她们一家子逃走,到时天南地北,又要上哪儿去寻?
其实回到盛京也不够保险,不过,等回到盛京,许多事情由不得她们。
他翻身下马,凝视着楚长宁捧着那盆格桑花,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别人送的沙砾,她当作珍宝,他送的珍宝,她却当作沙砾。
大半日没说上一句话,他怪腔怪调:“把你稀罕的,不过是草原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
楚长宁轻扫他缠着布条的手掌,撇开脸:“这送礼啊,要讲究对方是什么人。有些人就算捧出金山银山,本县主不稀罕。”
程玄气得牙根儿痒痒,通常都是他把别人气死,现在轮到自己遭报应。
驿站的饭食,自是不如城内精细可口,经过走廊,他下意识扫过倚翠取回的托盘,发现饭菜吃用得干净,一碗米饭,楚长宁全部用完,竟也不挑食。
以前但凡饮食不合她口味,用饭用菜,会剩下许多,自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县主,程玄不觉得她过于娇气,反倒是眼下这样,令他多想。
是不是她在西北吃了许多苦头?
若他有女儿,一定养得比楚长宁还要娇气。
女儿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皇上圣安。”见皇帝停在面前,眼神落到托盘里,目光晦涩,倚翠小心翼翼地福着身子。
程玄点了下巴,一手背在身后,走远。
留下倚翠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室内。
护国大长公主母女俩用过晚膳,促膝长谈。
“你真的想好了?”
听得母亲询问,楚长宁肯定道:“去凤阳关抗敌之前,女儿曾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可怕的,不外乎是一条死路。女儿从未后悔和爹爹阿娘来到凤阳关。现在的局面,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那不如换另一种方式去活,我想要实现的一些东西,只有那个位置才可以。”
这是她一次对母亲表露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身为下臣,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努力给自己增添筹码……
亦或者,将上位君主拉下。
楚长宁意味深长:“这些话,女儿只对阿娘说,爹爹那边……”
李明蕙接话茬:“阿娘晓得,那边我寻机说明。若有人德不配位,你爹爹不是读圣贤书,读成死脑筋的人,自会和我们站到同一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