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珍大脑一片空白,又听邱松大言不惭,说道:“好好想想,就算公主不要脸面,那薛勉为你丢官丢丑,怕是日后连盛京也呆不下去。看在过往的夫妻情分,我不嫌弃公主不守妇道,愿意重新接纳。”
元珍本是迟疑,听得这话,眼神冷如霜冻。
假如她手上有一把匕首,此刻便会毫不犹豫把人给宰了。
“来人,把人堵上嘴,丢到柴房。”
吩咐完,元珍匆匆出宫。
皇宫,御花园。
彼时的楚长宁,用完午膳,听从皇祖母和母亲的嘱托,散步走动,便于生产。
挺着腹部,不过走动片刻,腰腹酸软得很,寻间亭子歇凉。
闻得元珍公主求见,把人召来。
楚长宁捻起个蜜饯儿放到嘴里细嚼慢咽,等元珍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不免迷惑:“本宫实在弄不懂你,兜兜转转这些年,难得薛统领心中不曾放下你,而你心中亦有他,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眼光,错过一生,现在不努力追求,难道等年长老迈再后悔?”
元珍眼眸低垂:“我嫁为人妇过,早已匹配不上,不想叫他为世人指指点点。”
“狗屁,自以为是,你怎知薛统领会畏惧流言?”楚长宁恨她泥巴糊不上墙:“说来说去,只是你不够胆色去爱。”
元珍嗫嚅着嘴唇,辩驳:“不是的。”
“那你亲自跟他解释。”
话落,元珍顺着楚长宁的目光,见到花簇锦攒的满堂红树后,走出身披银甲卓尔不群的男子。
约莫二十六七的模样,轮廓刚毅,眉宇却温柔得似和煦春风,叫人浑身暖洋洋。
把这里交给两人,楚长宁起身,由着夏竹的搀扶离开。
没一会儿,元珍和薛勉身沐柔光,并肩而行,面上不达笑意,眉梢眼角洋溢着那种寻常人一眼便能捕捉到的欢愉。
楚长宁轻扫一眼,心中有数:“帮人帮到底,本宫请皇上下一道赐婚圣旨。”
薛勉神色激昂,拱手道:“多谢娘娘。”
元珍同样道谢。
楚长宁不太在意:“起来吧,本宫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御书房。
送走楚长宁,小路子没头没脑说了句:“下面的奴才偶然撞见几次,皇后和薛统领似乎走得很近。”
程玄一挑剑眉,并未开口。
楚长宁想要做什么,他心中约莫能猜出几分。
如今她手握御龙卫信物,西北边境也被安插她的人,不管楚长宁是想要借此拉拢薛勉也好,还是刻意引他疑心薛勉也好……
那年在西北时,她的眼神甫一落到他腰间悬挂的信物,敏锐如程玄,怎会察觉不到呢?
她跟何华说话,不躲着他,也是存心试探,程玄当时没有揭破,便是默许她们胡闹。
小路子的提醒,程玄不是不懂,只是想装作不懂。
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啊!
赐婚圣旨,当天下达,钦天监定下的吉日,在月末。
到底没等来元珍和薛统领的喜酒,楚长宁提前半月发动。
从黄昏时分发作,有太皇太后亲自坐镇,宫人们有条不紊,稳婆早几月便安排好,都是捡经验丰富的请到宫里头。
大长公主驸马到时,太皇太后还在外面守着,指了指里头:“皇上在产房看着,我们且在外面等消息。”
大长公主亲生经历,自是晓得妇人生产时的狼狈模样,那时楚若英也要冲进产房陪伴。但她不肯,不想叫驸马见到不堪的自己。
大长公主问:“母后怎么不拦着点?”
太皇太后拿眼睛瞪人:“你当他是个好相与的?连哀家的心腹也不肯信,非要自个儿亲自盯着,反正他做下的出格事不少,且由着吧!”
大长公主瞧着母后面上生着气,可语气里怎么听出一股子宠溺。
这算是,爱屋及乌。
人嘛,都是你待我好一分,我也待你好一分,将心比心的交换。
天色完全黑透,寝室里杂乱声痛喊声交织在一起,约莫又过去半个时辰,一盆盆血水从里端出,哪怕经此一遭的大长公主,也忍不住心焦。
外面人神色不安,听得里头稳婆细心安抚:“娘娘使些力气。”
忽地,室内一静,紧接着传出婴儿呱呱坠地之声。
房门被推开,惊絮面上喜气洋溢:“恭喜太皇太后,恭喜大长公主驸马,皇后和小公主母女平安。”
闻言,大长公主神色一松。
暖室内,稳婆把婴儿洗漱干净,取出事先预备好的襁褓包裹住娇嫩的身体,讨巧地抱去给皇帝。
程玄侧身坐在床沿边,目光盯着床榻里耗去全部气力,陷入昏睡的楚长宁,小心翼翼把她贴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听见稳婆道喜问话,看也不看,只是冷漠开口:“抱出去给皇祖母大长公主她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