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站得笔直,一身破烂的藕白素衫在他身上,生生穿出了公子世无双的质感,目光清朗,剑眉星目。
听到楚长宁的话,他佯装惊讶:“花灯庙会出事,出什么事?”
楚长宁紧盯他脸上的表情,一时辨不出真伪,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昨晚花灯庙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是怕县主出了事,回头又怪到身边的下人身上。”
程玄这番说辞,和张峰的言辞基本一致。
难道真是这样。
楚长宁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如果不是因为马奴还有这点用处,她早就将他宰了。
“念在你救主心切,本县主总该赏点什么,不然下面的人,难免寒了心。”说着,楚长宁从腰间缀着的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
程玄已经预料到她又要对自己做什么,瞳孔紧缩,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主位里的楚长宁起身,好笑:“我拿鞭子抽你,你一声不吭,也不曾这样胆怯。怎么,本县主赏你银子,你倒是害怕极了,怕我吃了你不成。”
程玄不怕责罚,也不怕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他就是看到楚长宁时,心里没底,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从楚长宁削若葱段的指节里拿过银子。
没有意料之中的手指触碰,程玄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薄唇轻抿。
有些意外,又有些低落,不痛快。
他手臂垂在身侧,突地,视线里横出一只手臂,紧接着下巴被大力挑起,强迫着与面前的少女对视。
穿一身绯色娟纱银丝绣花袄裙的楚长宁,梳了个轻巧的发髻,秀眉水眸,唇瓣不点而红,莹白如玉的肌肤如她发髻里的桃花簪一样透着浅粉,白璧无瑕,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她眼睛在笑着,眉间却添了两分凉薄:“往后老老实实呆在公主府,否则,本县主不会放过你。”
指节一松,楚长宁问秋萍要了帕子,擦拭着手指,命人拿去焚烧掉。
她挑衅的举动,令程玄握了握拳。
从前堂出来,迎面撞上护卫领队张旗,程玄从怀里掏出金创药追了上去。
张旗懵了一下:“这瓶金创药怎么在你手里?”
程玄道完谢,说:“是令弟怕我伤口愈合不好,借我一用。看你这么紧张,这瓶金创药很贵重吗?”
张旗想也没想:“那当然了,我告诉你,这种金创药只有皇宫里才有,我这瓶也是因为救长公主有功,长公主赐下的。”
程玄面色一松:“难怪,我涂完伤口就觉得很舒服,还想问问你是在哪里买的,也想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张旗看程玄跟个土包子似的眼神,言语之间颇为自得:“买不到,这种药千金难求,只有受主子们看重,才会得到赏赐。好好干,以后可能你也会有。”
“原来是这样啊!”
程玄意味深长,余光扫了一眼张旗拍自己肩膀的手,就听张旗道:“买不到,你还这么高兴啊!”
程玄跟见了鬼似的:“高兴,我有吗?”
张旗坚定自己没有看错:“有,你嘴角都恨不得咧到耳后根。”
第14章 唆人行凶 有些人想献殷勤,还献不着……
料理完这些小事,楚长宁带上昨晚在庙会买的小物件儿,丫鬟嘛,指定带上秋萍和冬青。
春盈的身世之谜还未解开,留在身边比较保险,可她要去皇宫办事,这时候就不能带上春盈。
冬青一直看不惯春盈那副清高样子,见春盈被冷落,立时一脸幸灾乐祸。
盛京主街,道路宽广,高墙屹立巍峨,气派得不得了。
有那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瞧见了浩浩荡荡的车撵,好奇问身边路人:“这是谁啊,这么大阵仗?”
路人拿手指在唇前比了比:“嘘,这可是清平县主的仪仗,她乃福慧长公主唯一爱女,备受宠爱。赶紧靠边站着,要是冲撞了,没你好果子吃。”
二人挪到角落的位置站着,直到车撵过去,人群里一位着常服的中年男子立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同僚推搡了他一把:“许郎中。”
许正中回过神,拱拱手:“小女的身后事,还需人料理,无论如何我还撑得住。赵大人,下官先告辞。”
“许郎中节哀。”赵万和略一沉吟:“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
许正中迟疑了下,想到刚才清平县主的仪仗过去,身边丫鬟仆人簇拥,清平县主光鲜亮丽,而他的女儿,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棺椁中。
他一咬牙,拱拱手:“赵大人,下官还真有一事相求,是关于小女被人残忍杀害之事。”
赵万和故作惊讶:“不是说令女是失足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