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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恶毒白月光(85)

她埋怨自己不够心狠,将佩剑收回剑鞘,任由地上的人自生自灭。

不去管旁的,她开始打量起周围,完全陌生的山脉,且不说找回去的路,万一又遇到那帮山匪怎么办?

此时日薄西山,晚风送凉,林子里气温下降得迅速,冷得人簌簌发抖。

偏巧这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狼嚎声,楚长宁心惊肉跳,听说深山野岭里,晚上都是出来猎食的猛兽,万一遇到狼群,后果她不敢想象。

楚长宁千娇万宠的长大,身边婢女仆役成堆的伺候着,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忍着一腔委屈,腹中又饥饿难耐,好在她运气不错,意外寻见一方落脚地。

她们所处在的山腹,靠近竹林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山洞,面积不大,胜在干燥挡风,应该可以熬过这个夜晚。

山林漆黑,借着头顶的微弱月光,楚长宁将程玄拖回山洞。

身边有个轻微喘息的声音,总算叫她惶惶不安的心,稍稍安定。

不杀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虽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夜晚着实寒冷,撑着眼皮到后半夜,楚长宁实在挨不住困意,抱着双肩,靠在山壁打起来了瞌睡。

她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身上拥着又厚又暖的绸被,宽阔又舒坦,叫人不想醒来。

调整了下睡姿,她酣睡正欢。

不知何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细雨。

整座山脉笼罩在薄雾里,雨水拍打着竹叶,洗去尘埃,叶脉清新翠绿。

顺着山洞外壁落下的雨水,掉在坑坑洼洼的水滩里,叮咚叮咚响,听着悦耳极了。

程玄身上冰火两重天,意志模糊,感受到怀里有个绵软的东西蹭来蹭去,将他从噩梦里惊醒。

羽睫动了动,他费力睁开眼皮,就看到楚长宁的小脑袋往自己肩上拱了拱。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干净的脸庞如剥菱角,唇瓣不点而红,她双目紧闭,安睡的模样无害极了。

没有目下无尘,没有一张嘴便是往人身上的软肉里戳,此刻的楚长宁面对他时,毫无防备。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好似有一只小蚂蚁在怀中啃咬,轻轻的疼,轻轻的痒,又酥又麻。

他好像一阵难受,却又很享受。

程玄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异样的感受,奶娘从小教导他要复仇,永安伯希望他扳倒三皇子与荣国公父子,后来他继任大统,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百姓们背后骂他暴君,他们都怕他……可是没有人教过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心里兵荒马乱,眼神却舍不得从怀中人身上挪开。

恰恰怀里人羽睫轻颤,如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珠微转,上扬,定格到靠在的身边人。

楚长宁太阳穴突突直跳,收回环在对方劲腰的手臂,撑着双臂往边上挪了挪,面色俱冷:“放肆,你竟敢对本县主不敬。”

程玄虚弱地张了张唇:“下官方才醒来,睁开眼便见到县主这般搂抱着,一个昏迷的人要如何对县主不敬?”

楚长宁这才发现,一夜过去,程玄并未挪动分毫,反而她……

咳咳。

她当然不肯承认,冷哼:“难道,还是本县主错怪你不成。”

程玄百口莫辩,况且他如今也无甚力气去替自己辩驳,只冷冷清清扬着唇角,轻笑。

笑着,笑着,他的眼神落到楚长宁拔开剑鞘的动作,扬起的唇角一滞。

眼睛里的光由亮渐淡,他胸前里既愤怒又无奈,最后只吐出一句:“你又要杀我?”

愤怒,是恨不得将楚长宁挫骨扬灰,却又不舍得让她死在他的前头。那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还未来得及向她讨回。

无奈,却是恨自己,恨自己这时候竟然还想着死在楚长宁手里,竟然也不错。

他认命地闭上眼,如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待良久,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程玄抬眼去看,就见楚长宁握着的长剑染了血,在他身侧卧着一条被砍成两截的青蛇。

楚长宁欣赏着他变换的面色,蹲下身去,与他面朝面的对视着,目中复杂:“程玄,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也同样望向她,漆黑的眸子如化不开的浓墨:“因为你是县主,得皇上太后宠爱,下官救县主,自是为了升官发财。”

楚长宁沉默,思考这种可能性。

程玄见她不说话,突然反问:“那县主呢,县主分明厌极了我,方才明明可以一剑杀了我,却没有动手?”

楚长宁退开一步,起身取出一方帕子,将剑身拭净,收进剑鞘,才不缓不急道:“你救我一命,刚才我也救了你一条性命,两不相欠。”

日后再遇,她绝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