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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恶毒白月光(89)

“程玄,是我。”

话落,眼前宛若一只凶猛巨狮的人,眼神似迷茫了一瞬,架在她脖颈的剑锋被收回,剑尖插到泥土,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楚长宁看过去,发现他身上的内衫被爪痕撕裂,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尤其是靠近脖颈的肩胛处,被狼爪撕裂的一块皮肉,血肉模糊,液体粘稠。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问他:“疼吗?”

程玄艰难支撑着,身体如寒冬腊月坠在枝头不肯掉落的叶片,一双漆黑的眼眸不带丝毫情绪:“我疼与不疼,没人会在意,县主会在意吗?”

这番话,难免令人忆起他的身世,沈家早已颠覆,从她的记忆片段里,他与皇帝也并不亲近。

楚长宁是在父母的羽翼之下长大的,宠爱加身,父母疼她如珠如宝,她活得肆意任性,也并不在乎旁人看她眼光如何。

那么程玄呢?他自小无父无母,在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亲人,孤苦无依,得不到一丁点的关爱。在经历了挫折之中学会仇恨,学会蛰伏和隐忍,一旦有朝一日游龙在天,便会千方百计去复仇。

楚长宁不由反省,莫非她真的错了?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怜悯地看向面前的程玄,犹豫抬手去搀扶住他的胳膊,对上他错愕的目光,硬着头皮道:“看什么看,你伤得很重,不处理伤口,流血而亡,谁来保护本县主。”

回到洞内,火堆明明灭灭,楚长宁往里添了两根木柴,没一会儿,火势又轰轰烈烈。

程玄刚被扶着坐到火堆边,就听面前蹲身的楚长宁沙哑着嗓子,道:“把衣服脱了。”

也不知是洞内温度热的,还是怎么回事,程玄只觉得耳根子烧得慌。

他莫名,却还是顺着楚长宁的话,顺从地解了衣襟领扣,褪下了破烂的内衫。

一阵冰凉的湿润从颈口一路蜿蜒至肩胛,火辣辣的伤患处,好像也没那么疼……楚长宁的眉眼清晰又认真,倒映在他乌黑的瞳孔,久久不散。

她替他擦拭伤口的动作,温柔又细致。

其实,她不张牙舞爪的时候,不比盛京里那些温婉动人的女子差在哪里。

见程玄一直盯着她,楚长宁蓦地心软了一瞬,安抚着:“我知道很疼,你先忍着点。以前我受伤了,爹爹说,这样吹一吹就不疼了。”

忽地,她倾身上前,程玄只觉得肩胛处吹来一阵柔风,呵气如兰,瞬间缓解了伤痛,熨帖着每一寸火烧火燎的皮肤。

周遭的空气好像突然被人抽走,被楚长宁身上的淡香萦绕包围,他呼吸一滞,鼻腔里都是那股清雅的浅香,燎得他耳根子滚烫似火。

胸口突突跳,心如鼓擂,约莫是失血过多,程玄只觉得头脑发昏,漆黑的瞳孔不肯从楚长宁的身上移开半分。

见她抽身离开,他怀中一阵失落,长臂一捞,将人拽进了怀中,空落落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面对楚长宁质问的眼神,程玄面不改色:“痛,县主可不可以再帮我吹一吹?”

楚长宁略一犹豫,撅着红唇吹了两下,从袖里扯出一只干净帕子,三两下帮他包裹好伤口,退至一旁。

从半夜折腾到天明,楚长宁瞌了会儿眼皮子,外边天光大亮,她翻身起来,身旁的火堆早已熄灭。

楚长宁抱着柴火出去,回来见程玄还陷入沉睡里,要去抽他手里的佩剑,没抽动,却被一只讯如闪电的手掌掐住脖颈,她惊呼出声,那厮睁开惺忪的睡眼,眯了眯眼:“县主,这是要做什么?”

她心有余悸:“趁着没下雨,我想点燃浓烟,吸引别人的注意。”

程玄支撑着起身,果然见外面干燥石面上拢作一堆的干柴,阴沉的面色和缓几分。

有了程玄的加入,很快点燃了柴火,程玄又砍了些许绿竹扔到火堆里,滚滚浓烟,升腾到半空。

远处,除了顺天府衙门的捕快和公主府护卫正在搜寻,有长公主驸马等一干人,还有昨儿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的八皇子与卫青云。

二人从豫州回到盛京,一路奔波,尚未来得及歇息,也不肯听劝,非要亲自过来帮忙。

两天两夜过去,还没有寻到楚长宁的踪迹,只寻到掉落的发簪和一地的尸体,八皇子心急如焚,虽有六姑姑劝他好生休息,在宫里等消息,可他哪里坐得住。

目光紧急搜寻,不经意扫到半空的一束烟柱,李筠口干舌燥,扯着嗓子喊:“那边有浓烟,一定是表姐。”

“表姐。”

“县主。”

“长宁。”

过了半晌,浓烟飘摇,楚长宁看着火堆,侧耳倾听,有一刹那,她几乎怀疑是自己听岔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