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270)+番外
白苏子当下出手,押着他的人应声而倒,倒地之人喉咙上扎着一枚银针,伤患处迅速蔓起红肿斑块,倏忽便扩至整个脖颈,未出半柱香的功夫,此人已彻底没气。
司徒玄翘起唇角,笑眯眯道:“有意思。”
白苏子行事果决,出手狠毒,很快便成了司徒玄的心腹。司徒玄每每赏了他什么东西,他都转送给了同他一起救出的几个药人烛,只可惜除他之外的药人烛多为半成品,炼药过程又大伤体况,那些药人烛没活上多久,便接二连三地夭亡,渐渐地,就只剩下他一个。
无所牵挂之后,白苏子作风更是日渐狠辣,无正阁中人,最怕的是喜怒无常的巨子,第二怕的,便是无情毒辣的白苏子。
“不。”司徒玄温文一笑,纠正道,“除了江陵疫病,他倒是还做了另一件善事,他以自己——”
话未落音,幼清的卷尾镖破空,径直刺入司徒玄的前胸,堵住了他此后的话。
司徒玄被刺得一顿,大片的鲜血自他前胸涌出,他捂着自己的伤处,呆愣愣看着常歌攥着祝政的手,忽而顺着石壁,缓缓滑了下去:“常歌……”
常歌满目警惕地看着他。
司徒玄朝他伸出带血的手:“你能……过来一下么。”
常歌分毫未动,祝政反略微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常歌被祝政遮挡的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司徒玄靠着墙,惨然笑了数声。他胸前血涌不止,连说话都费力许多。
他艰难道:“早知如此……你何必赠我大氅。”
常歌稍稍皱眉:“什么大氅?”
此言一出,司徒玄坐在地上,冷笑数声:“什么大氅……”
他初见常歌,是落雪之后的清晨。
常歌一身红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胜过怒放的蔷薇。
当时常歌见他穿着单薄,解了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常歌蹲下身子给他系上大氅系带之时,火红的袖子里探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时至今日,他仍历久弥新。
这段记忆于他来说,犹如心上烙印。可对常歌来说,却是举手之劳,雁过无痕。
“……原来一切,不过一场空梦而已。”
他猛地咬牙,抢身朝石床扑去,幼清的卷尾镖已追至身前,深深刺穿了他的小臂,司徒玄强忍着伤,死死按下了石壁上一处极不起眼的凸起。
听得一阵轰隆之声,机巧运作之声从天顶上传来,石壁四侧如花瓣一般徐徐盛开——整个石洞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机关!
随着石壁的移动,白玉般的石顶噼里啪啦朝下掉,天顶失去了支撑,整个塌了下来,听得一声“先生小心!”祝政被死死朝外一推,火红的蔷薇和荆棘瞬间塌倒一片。
祝政心底一寒,全然不顾身侧坠落的雕花白石,他徒手拉开眼前的花藤,手上被刺划出无数细小伤口,指尖也被扎得生疼,眼前的荆棘条刚被拉开,他率先看到了常歌漂亮的眼睛,紧接着便看到了常歌前襟的血迹。
幸亏石洞墙壁四周立着青铜花棚,巨石砸下之时,花棚虽然形变,勉强还能抗上一二,即使如此,常歌也被过重的负担压得伛偻,他轻咳了几声,朝一侧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带他们走!”
幼清吓得双目圆睁,他身边躺着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泽兰。常歌一训,幼清忽然如大梦初醒一般,打了个激灵:“主君先走!此处,此处我来!”
说着他便要支着朝下溃塌的花棚。
常歌又急又气:“快走!”
此时整个石壁仍在旋转,天顶只会愈发崩溃的厉害,眼见着常歌身形渐溃,祝政竟又稍稍低头,钻进花棚下方,同他一道撑起了不大的空间。
常歌刚要开口拒绝,祝政冷着脸,简短道:“让士兵撤出去,找舅父。”
幼清惊吓得愈发厉害,支吾哆嗦不知如何是好,祝政厉声道:“快!此乃王令。”
方才石洞内的士兵统共只有数十人,还能动的拉着动不了的,两三个一组,迅速出了溃塌的石洞。
若是以往,常歌定会挨个点着人数,数着是不是都出去了,最后他再妥当断后,可今日他的心乱得格外厉害,只望着咫尺之处祝政的面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一位士兵撤了出去,常歌终于稍稍舒了口气,他顺着顶上的花棚摸到了祝政的手,同他对视一眼,打算二人一道放手,趁着最后些许空隙迅速逃至洞外,此时,地上倒着的泽兰忽然抬手,猛地抽掉花棚的其中一根青铜柱,顶上的白石倾泻而下,瞬间压塌了整个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