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97)+番外
最后,值夜的船工听了大半宿女鬼泣音,连滚带爬地来砸常歌的门,祝政沉着脸把门一拉,那人被吓破了胆,丝毫没顾上奇怪,只哭哭啼啼说见着鬼船了,鬼船船头还有一青衣女子飘立江头,还信誓旦旦地说值夜水兵都可以作证。
常歌听得古怪,但他真的披了外衫,和祝政一道来到甲板上时,什么鬼船什么女子,却跟躲着他俩一般,全不见了。
他没责怪船工,只当是船工辛劳,夜里睡得迷糊,看花了眼。
常歌懒得管谣言,谣言却愈演愈烈。
至第二日,鬼船言论已经编得有声有色的,说是什么河伯发怒,求娶新娘,大江上已经丢了不少渔家女儿,连江陵城里的女子都有遇难的,这回河伯跟着船队,是看中了颍川公主,要抢她去做新娘!
常歌听得直翻白眼,楚军水师干啥啥不行,编故事可真行。
下夜的时候,船上的氛围显著紧绷了起来,船工水师三五成群挤在一处,活像是冬日里挤暖和的兔子,瞪着眼听着江水里的动静。
水师里,有一两个不信邪胆子大的楚国水兵,见大家伙这样害怕,更是吓唬得起劲。一位水兵正蹲在甲板正中央的大木桶上,说得是眉飞色舞地:“……新娘久久不献上,那河伯大怒,江上但凡有的船只全给砸了个碎烂,还召了雨师发山洪,生生冲垮了九九八十一座山……”
围着听故事的水兵竟给吓得双目圆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故事的黑脸笑道:“至于么,你们居然给吓成这样。”
接着,他也察觉到了异样,顿时僵在了当场——
他的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拍了两下,可他分明没有听到任何接近的脚步声!
那手又拍了他一下,黑脸嗷一声直接从桶上跌了下去,头都不敢回,连滚带爬直接翻甲板下头去了。
常歌被逗得哭笑不得:“出息!我还以为他多大胆呢。”
他看向剩余乖得如鹌鹑一样的水师船工,在他们跟前来回踱着步子,临近某一个时,突然迫近,把那水兵惊得一激灵。
常歌笑道:“怎么,我比那女鬼还吓人么?”
水兵哆哆嗦嗦:“是。”
常歌眉头一挑:“是?”
水兵慌慌张张:“不不不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1]黄麂子:一种鹿,珍爱生命,远离野生动物
[2]大公:外公。魏王司徒镜没有直系孙女,棋文是他弟弟司徒信的孙女。
这俩兄弟,曾经司徒镜辅大周、司徒信定荆州(当时楚国称荆州),并称二贤,后来司徒镜篡权大周,他弟弟司徒信第一个不同意,勒马北上,最后死于亲兄剑下。
司徒镜立大魏之后,亲赴荆州,将亲弟司徒信的骨灰,洒遍大江。
司徒信的孙子孙女,魏王视如己出,多有加封,颍川公主司徒彧就是示例。
棋文虚岁十四,年方豆蔻。常歌印象中的她,不过六七岁。
这……别人结婚,搞得跟你俩成亲似的
嗨……
第41章 图旦 “……楚国都哪儿找的糊涂蛋。” [二更]
常歌这才满意, 随意倚在身后的桅杆之上,抱着双臂:“都几十岁的人了,被鬼神之说吓唬成这样。去,绕甲板五十圈。再有乱传谣言者, 加倍。”
围成圈听故事的水兵委委屈屈去跑圈, 一旁站岗的楚国水兵则迟疑着, 仔细观察常歌的神色。
“看什么看?”常歌斜瞥他们一眼,“你们没听故事么?”
为首的水兵会意, 赶忙排成一溜, 开始绕着甲板跑圈。
常歌瞄着那一串水兵的背影,给楼顶蹲着的景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其中某一个。
水兵列着队跑远了, 甲板上蓦然安静下来。
这几日夜雾大,遮蔽得什么都看不清,常歌晃晃悠悠刚想转身,背后忽然传来了些隐约的歌声。
“红绣球, 红绣球。新妇帐中忧……”
常歌回头,无尽的江雾笼着江面,一片漆黑。
*
常歌回屋的时候,幼清和白苏子等在顶层门外, 没贸然进屋。
幼清显然是被近来的鬼神传说唬住了,缩着肩膀,站都站不直,要不是旁边是他最反感的白苏子,他早攀人身上去了。
“害怕你就别值夜了。反正也没人能拿得了我。”
常歌瞄幼清一眼, 抬手推了门,一股子凉风扑面而来, 却听着幼清在他身后大喊:“将将将将军!”
常歌闻言回头,笑着看他:“什么喊法儿?”
恰在此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摸上了他的肩膀,细长细长的,像骨节,又像蜘蛛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