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沽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用力撕开一块,贴在沈舒梨腿上刚刚磨破的地方。
“原来你还会随身带这些。”沈舒梨说道。
“沈舒梨。”谢沽低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简单的包扎后,谢沽站起身来,可沈舒梨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来找我干什么。”谢沽问。
“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的。”沈舒梨直视谢沽。
“……”谢沽顿了一下,他又蹲下,问道,“你喜欢什么类?”
沈舒梨不假思索:“你这样的。”
谢沽嗤笑一声。
“我是哪样?”谢沽凑近沈舒梨,“丧家犬?私生子?这貌似是你们最爱说的。”
在沈舒梨那个圈子里,大家都清楚谢沽到底是哪来的。一个保姆和谢老爷子的孩子,那个女人害怕谢老爷子让她把孩子打了,逃回农村,可是生完孩子以后就得了病,最后只能求谢老爷子把孩子收养。
被寄养在外很多年,到了初中才被重新接回来。
一点也不光彩。
“你也看到了,我不爱上学,得过且过,没什么高雅情/趣,会无缘无故地跟人打架,说不定哪天就暴尸街头。”谢沽说道,“如果沈大小姐想要用您的悲悯情怀来感化我,妄图上演什么救赎的戏码,你可能找错人了。”
“……”
沈舒梨的手机响了。
是爸爸的。
她接通电话。
“舒梨,爸爸明天没法来参加家长会了。爸爸的确答应过你,可你吴阿姨身体不好……你成绩这么好爸爸很放心……好了,爸爸去忙了。”
沈舒梨没有说一句话,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
这是一场早就答应好的家长会,她数次确认,最后却还是落空了。小时候,都是妈妈来开,自从妈妈去世后,沈舒梨的家长会就再也没人来开了。
她和丧家犬有什么区别。
电话挂断。
“沈舒梨——”谢沽叫她的名字。
“丧家犬。”沈舒梨突然凑近谢沽,说道——
“你能带我走吗?”
那一刻,沈舒梨悲伤的眼神,让谢沽愣住。
她不想拯救任何人,谁也不救谁,一起作恶。
“跟我在一起。”
沈舒梨至今还记得,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赢了。
……
夜已经深,沈舒梨关灯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她打开台灯,重新拿起那张照片。
她想起来了。
那天以后,她默认自己和谢沽在一起了。走在学校里,她让谢沽给她拍照片,说是记录她魅力十足的样子。可谢沽却兴致缺缺,说了半天才懒散地举起手机。
“拍了没!”那个时候,沈舒梨问道。
“没。”
“你这人——!”
……
如今,沈舒梨看着这张照片,她大概知道拍照的人是谁了。
照片上,她笑得那么美。原来那家伙也知道怎么捕捉她的美啊。
说是不拍。
却拍得这么好。
还打印出来。
她那个时候以为,这只是她和谢沽之间的一场游戏,没有动真感情的义务。
她也以为,谢沽把这当做一场游戏。
可看着照片,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沈舒梨又将照片翻到背面,才看到最底下一排铅笔写的小字——
“感觉是很重要的照片,希望早日找到失主。”
第12章 您这是没把我当人呢
那天晚上,沈舒梨做了很多破碎的梦。
全都是和学生时代有关的。
梦里是华森偌大宽广的校园,是一个男孩子的背影。而每一个画面,前景都是一扇窗户。
她好像一直在窗户里面,朝着窗户外面望去,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
唯一一个让她记得的梦,是关于那只叫小咪的布偶猫。那只猫肉乎乎的,很懒,总是胡乱挥着粉嫩的小爪子,想要去碰她。
沈舒梨突然变成了梦境的局外人,她像是一个观众,看着曾经十八岁的自己伸出手去跟小猫击掌。她才发现,原来曾经的自己笑得那样可爱,鼓着粉红的脸颊,被小猫可爱得连连偷笑,眼睛都笑弯了。
突然,小咪消失了,而她伸出去的手搭在了一个男孩的头上。
面前的男孩穿着校服内撘的衬衫,领带已经被扯松,半跪着,眼神有光。
他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痞子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十八岁快乐,我的公主。”
话音刚刚落地,场景又一次改变,突然窗外下起了雪。小咪躺在雍容华贵的毛毯上,却奄奄一息,女孩将小咪抱在怀里,哭得肩膀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沈舒梨的闹钟突然响了。她睁开眼,此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渗透进来了房间,她揉了揉眼睛,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床头的香薰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