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回忆(69)+番外
“我睡个屁!”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沙发窝着。昏昏沉沉地靠着李免睡了好几茬,中间数次被林孝诚和魏潇吵醒。
他俩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其实完全前言不搭后语。林孝诚翻来覆去就是郑老师那点破事,魏潇从房租说到理想,从唱片说到爱情,亢奋时嚎两句,林孝诚让她闭嘴。
然后“啪”一声,我彻底清醒了,李免也稀里糊涂坐直身,看到魏潇一巴掌拍在林孝诚脸上。
定格片刻,她半眯着眼睛,豪迈一抬手:“唱得什么玩意!你说得好!什么他妈的爱情!”
我很困惑,完全看不懂这个走向了,悄悄又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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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发现自己枕在李免腿上。他仰着头,就这样睡着了,呼吸平缓,胸膛微微起伏。
林孝诚趴在茶几上,魏潇缩在单人沙发,满地的酒瓶子。我蹑手蹑脚起身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无意间瞄到台面上的剃须刀,成对的牙刷,还有男士洗面奶。
“陈斯文偶尔住这。”魏潇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洗手间门口,轻声说。
我说不上惊讶,昨晚看到那套茶具就猜了个大概,应她:“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意思?”顺手关上水龙头,联想到陈斯文的岁数,恍然道,“他结婚了!?”
“离婚了,有个女儿,今年要上小学了。”
我一时难以消化,皱着眉迟疑半晌:“那你们……”
“他不考虑再结婚,也不想公开,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魏潇说得很冷静,像是讲别人的事情。我无言以对,竟然给不出任何建议,听她又说:“我的事你不用想了,你好好考试。”
“魏潇……我还是觉得……”
话没说完,客厅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酒瓶子倒了,林孝诚正迷蒙着眼睛坐起身,抓自己头发。
魏潇不再继续话题,从柜子里掏出个塑料袋去收酒瓶,林孝诚懵逼地看着她忙活,探出身问我:“这是?”
“……魏潇,我发小,昨天唱歌的。”
“哦,你好你好,林孝诚。”他动作迟缓地帮忙,顺手把李免拍起来,做口型,“我们怎么在这?”
“断片了?”漫不经心反问。
“就记得去酒吧了。”
“嗯,挺好。”
林孝诚自觉不对劲,又回忆不起来。兴许是不舒服,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嘶一声:“有点疼。”
李免一阵好笑,没有搭话。魏潇麻利地扎紧塑料袋,把酒瓶子挪到门口,说:“你们等会下楼顺手扔了。”
我们仨简单拾掇,匆忙回学校。临走的时候,林孝诚再三客气,又像个人了:“早就听姜鹿说起你,是个歌手,昨晚听了确实好听。还留我们借宿,真是打扰了吼,谢谢你。”
魏潇目光停在他略红的半边脸,悠悠回答:“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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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醉酒后,林孝诚南下,在陌生城市找了金融机构的工作,既没有留在北京,也没有回家。
我也结束了考试,为了等李免期末考,独自在宿舍体验放纵的生活。白天呼呼大睡,晚上熬夜补电视剧综艺,黑眼圈比复习时还重。
当年班里近半的同学都考研,一起吃饭庆祝脱离苦海。我们在西门的饭店开了包厢,吃到后面个个如泣如诉,念叨这一年来的辛苦。
所有人都喝多了。
毕业总能和醉酒挂钩,哪怕从前不常喝酒的女生,也举起杯。多少情侣分手,多少朋友离别,心里多少怨怼、辛苦和如释重负,都借着酒精抒发了。
脸很烫,胃里难受,甚至还吐了一次。隐约记得自己坐在椅子上昏睡,被人叫起,眼睛睁开条缝,看见李免的脸。
我挂在他背上,手使不上劲一路往下滑,又被提起。反反复复像小时候滑滑梯一样,觉得很有意思,开始故意沉着身子往下坠。
他在雪地里叹气,好大一团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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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零星的画面,半睡半醒间不断闪过脑海。
然后是急促地吸一口气,意识回来了。我有强烈无法呼吸的感觉,胸口勒得难受,本能地把内衣拉起个空隙,才顺畅地喘上气。
接着反手去解搭扣,发现系在最紧的位置。
……这就不对了。
是这么回事,那时候忽然流行穿小一号的内衣,以便显得胸更大,我相信并且实践了,天天把自己勒出印子。
所以从来不系最靠内的搭扣,那样会紧得没法呼吸……这内衣绝对不是我自己穿的!
想到这猛地坐起身,眼前是小旅馆俗不可耐的墙纸,低头是粉色印花被子,压着心跳慢慢掀开一角……衣服还在。
脑袋空白一片,安静了几分钟,找不出半点头绪。隐约记得昨晚散伙之后见到过李免,小心翼翼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