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凌负手走进来,斜了傅谨语一眼,给靖王太妃行了个礼,然后在罗汉床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傅谨语站起身,行礼道:“给王爷请安。”
“嗯。”崔九凌淡淡的应了一声。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心想这丫分明是听闻自己进府的消息,匆忙赶过来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可以作证。
结果到了自己跟前,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仿佛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似的。
啧,死傲娇!
“表姑娘来了。”
四月的声音突然在明间响起。
片刻后,秋钰芩搭着丫鬟枫眠的手走进来。
她边给靖王太妃行礼,边对傅谨语笑道:“方才在门口瞧见侍卫们正替表嫂搬行李呢,表嫂也才刚到?”
傅谨语点头道:“是呀,我刚到没一会子,这不,冰碗才刚吃了一小半。”
说着,朝秋钰芩斜了斜冰碗,好叫她看清里头的情况。
“倒是巧了。”秋钰芩笑了笑,然后热情的邀请道:“你也去逐月楼住呗,咱俩刚好可以作伴。”
顿了顿,又笑道:“横竖那里也有你的屋子。”
傅谨语用汤匙舀了勺浇了樱桃酱的冰沙送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
没接秋钰芩的话,但也没拒绝。
自己是无所谓的,但不怀好意的某人想必比她急。
果然就听崔九凌冷哼一声:“她带了三大车行李来,只一间屋子如何装得下?”
秋钰芩无语道:“谁说只一间屋子了?逐月楼两进的院子,几十间屋子。我们两个,连同跟来伺候的丫鬟,至多占去四五间屋子,下剩的全拿来装行李,别说三大车,就是三十车,也不成问题。”
崔九凌:“……”
傅谨语以帕掩唇偷笑。
秋钰芩干得漂亮,自己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生觉,就全靠她了,可一定要抗住霸道表哥的威压呀。
然后就听崔九凌冷哼一声:“你说晚了,客院已经收拾好,她的行李也被搬过去了。”
不等秋钰芩回应,他又哼道:“大热天的,还是别折腾本王的侍卫了,明儿一早他们还得赶路呢。”
秋钰芩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怏怏道:“那好吧,等到了承德的庄子上,我再跟表嫂同住。”
傅谨语失望的撇了撇嘴,秋钰芩这大家闺秀还是性格太内敛了些,完全不是崔九凌的对手嘛。
*
傍晚他们四人一块儿用了顿丰盛的晚膳。
与昨儿的晚膳一样,大部分菜肴都用马铃薯跟西红柿两样食材做的,为的是叫秋钰芩尝尝鲜。
秋钰芩对此赞不绝口。
得知这两样食材都是傅谨语从表哥裴雁秋手里得来的种子后,她笑道:“裴公子手里的好东西可真多。”
先前傅谨语送自己的西洋口红,虽然她未明说,但显然也是从裴雁秋手里得来的。
也难怪父亲会对他另眼相看,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本事,的确远胜其他世家公子。
多少世家公子在他这样的年纪,还在靠领公中的月钱过活呢。
他却已经撑起了整个裴家,西洋、南洋船队遍地跑,洋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可惜就是家世太低了些,只是个商户子,否则……
崔九凌抬眼,斜了秋钰芩一眼,见她脸颊泛粉,一副羞涩的模样,顿时脸色一黑。
裴雁秋这家伙,三五不时的往表妹跟前凑,表妹又向来甚少与男子打交道,如何抵挡的住他的蓄意示好?
好在这会子他们要去承德待一个多月,至少这段时间之内,裴雁秋是见不到人了。
饭毕,几人吃茶说了会子话,便各自回去自己院子。
傅谨语到客院的时候,谷雨带着白鹭跟霜降两个人已经将她的行李归置完毕,安置用到的物品也都取了出来。
傅谨语沐浴更衣后,便径直躺到了床/榻上。
她得趁着崔九凌没来夜/袭之前先歇一觉,这样明日赶路时也不会精/力不济。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猛然一沉,顿时将她给惊醒了。
她睁眼,借着月光一瞧,只见一个黑影正趴在自己身上。
因早有心理准备,故而她并没有感到害怕。
反而哼了一声:“王爷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做贼,是个什么道理?”
崔九凌哼笑一声:“灯都没掌,你就认出是本王了,可见你对本王用情之深。”
傅谨语:“……”
虽然没掌灯,但外面不是有月亮?她这世又没有近视眼,怎会认不出他来?
崔九凌把她的无语当成了默认,得意道:“本王说对了吧?”
傅谨语没好气道:“王爷说是那就是吧,横竖我反驳也没用。”
崔九凌轻笑道:“本王也不是那般冷酷无情之人,对于你的深情厚谊,好歹也要回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