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一愣,心想这是不相信自己真的病了?居然让身边懂医的女官来诊脉,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自己的意思?然而赵承渊不笨,心里再大的疑惑也不能反驳,躬身应道:“这位女官服侍皇后娘娘的日子不短了,想必经过娘娘亲自调教,这医术自然不会差的。那就有劳这位女官了。”
白芷福了福身,走到赵承渊的身边。
早有人搬了个绣凳来,白芷也不多说,在凳子上落座,然后伸手给赵承渊把脉。片刻之后左手换右手,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芷方起身先向赵承渊微微一躬,然后才转身向忘忧回话。
“回皇后娘娘,王爷这病的确是寒邪入体,想来是因为今年夏日里多雨水,王爷修补先帝皇陵的时候积了寒邪,又日夜劳累所致。另外,王爷的身体似乎还有痼疾,这痼疾怕也有个三五个年头了。在加上服用的药有些不对症,所以这病才缠绵至今。”
白芷的声音很脆很爽朗,带着一股憨然耿直。这种毫无心思的言谈让在座的几个人都不知该应对好,尤其是赵承渊,在听见服药不对症时,竟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
“呵呵”忘忧笑着斥道:“你这傻丫头才学了几年的医术,就敢这样侃侃而谈?当真不把太医院的大人们放在眼里了?”
“娘娘恕罪,是奴婢狂妄了。”白芷忙躬身认错。
忘忧摆摆手说:“罢了,王爷是不会跟你这小丫头计较的,还不退下。”
“是。”白芷躬身应了一声,又回到忘忧身后站定。
忘忧又看向赵承渊,叹道:“王爷的痼疾有三五年了,想来莫不是心里放不下熹月姐姐和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么?”
一提到孩子,赵承渊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第282章 困于情,惑于心
赵承渊自然明白忘忧说的孩子不仅仅是沈熹月没生下来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丁素云并不知道赵承渊的心事,见他不说话,便赔笑道:“娘娘说的极是,我们夫妇儿女缘分太薄了。”当前的境况,她自然不敢提及程氏和银月。
“这话可不对,王爷新得爱女,怎么能说是儿女缘分薄呢?”忘忧淡淡的笑了笑,又吩咐白芷:“找个人去给兄长传个话,就说我拜托他抽个时间来给王爷把把脉,开一剂对症的方子,一定要把王爷的身体调理好。”
赵承渊闻言,忙起身离坐跪拜行礼:“承蒙娘娘厚爱,臣心中惶恐,感激涕零。”
“王爷不必见外。”忘忧抬手请赵承渊起身,又说:“陛下叫你一声四哥,本宫跟你也算是相识于微末,早年王爷多次对我出手相助的恩情,本宫心里还记得呢。”
赵承渊以为忘忧是来问罪的,却没想到她居然提及了往事。
一时间,他想起当初大街上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倔强。明明只是个卑微的小丫头,但却敢直面沈熹年和自己这样的皇亲贵胄。那一日,他就觉得这个小丫头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他赵承渊看出了忘忧的不凡之处,却没意料到这个毛丫头竟能闯入自己的内心并狠狠地攥住他。让他毫无挣扎之力。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赵承渊想了很多个夜晚都没想清楚。
或许是在丁府再遇的时候;又或者是沈熹月亡故的那段日子?
若是有人问赵承渊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沈熹月亡故之后府中为她办丧礼的时候。那时他虽然丧妻丧子,但却有她在身边悉心照料。她精心烹制的每一道羹汤都让他甘之如饴。
那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就这样过完此生也没什么不好。什么宏图大业,什么名垂青史不过是把自己交给旁人摆布罢了。倒不如携美一人,沉溺红尘,看山川美景,尝人间美食更惬意。
后来他被丁锦云算计,她为了自己挨了一顿板子,让他心怀愧疚,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那份情谊。
他想,一定询个机会把她从宫中带出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机会还没来,丁锦云却怀孕了。
那段时间赵承渊恨不得一头碰死,他恨自己大意,恨自己无能,怎么就落尽了那个女人的圈套。
直到她把那个孩子悄然送出京城,让他从一个丁锦云和太后的圈套里挣脱出来又落尽了天子的圈套,他才恍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心怀柔善,更是心机深沉地令人侧目。
赵承渊心里翻江倒海,忘忧却端坐在上位一边品茶一边闲聊,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丁素云看了一眼管家娘子,管家娘子上前悄声回道:“王妃,厨房已经预备了宴席,请王妃示下,摆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