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掉了……
迷迷糊糊间,江轻轻感受到一个冰凉的怀抱。
一般都是说“温暖的怀抱”,但她高烧的身体太烫了,正常人的体温对她而言,便只能用“冰凉”来形容。
而且是一种让她舒服的冰凉。
江轻轻无意识地在这冰凉的怀抱里蹭了蹭,她想“程昱”再用他冷冰冰的手拍拍她的脸,这样她可能会更舒服些……
她也想努力睁开眼,告诉“程昱”自己还有一点意识,以及自己有很努力地保持清醒等他回来……
可惜眼皮过于沉重了,她睁不开眼。
也亏得她睁不开眼,否则她睁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恐怕会吓得浑身僵硬!
此刻抱着她的,并不是程昱,而是江轻鸿!
江轻鸿看着怀里的妹妹,她高烧的脸颊通红,甚至有轻微的浮肿,像刚在锅里蒸煮了一遍,出锅时不仅熟透了,还冒着热气。
她的眼睛还睁不开,脑袋却自然地在他怀里轻蹭着,似乎是本能地依赖着他。
看上去像一只脆弱的野兽幼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以抵抗收割人命的死神。
江轻鸿微垂着眼睫,站在一旁举着手电筒的保镖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思绪翻飞,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大山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根本无法适应那样恶劣的环境与毒打。他也发过一次高烧,差一点就死掉了。
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遇到了白百灵。
那女孩从小时候就喜欢多管闲事,她给他喂水,笨拙地用冰毛巾擦拭他的脸颊,帮他退热……
那个连冰箱都没有的大山,他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冰毛巾。
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野果子,塞进他嘴里,缓解了他的苦涩,嘴里和心底的苦涩。
高烧之后,他算是死过一回。死过之后突然开始安分了,乖乖听话,叫仇人爸妈,下地做农活……
背地里,则悄悄进行着更周全的逃跑计划。
江轻鸿微垂着脑袋,眸光深邃,沉默了好几秒,突然将怀里的江轻轻摆弄一番,让她以更舒适的姿势,在自己怀里躺好。
他不曾抬头,眼皮也没抬一下,嗓音淡淡地吩咐道:“冲一包退烧药。”
山洞里只有他和两个保镖,江轻轻又是昏迷的状态。
背着医药箱的保镖当即将手电筒交到另一人手里,然后手脚麻利地找退烧药。
江轻鸿则将手伸到江轻轻嘴边,将她嘴里含着的草根抽了出来,随手扔掉。
那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激得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然后看着被扔到地上的草根问:“你们认识这种草吗?会不会和退烧药相作用?”
两位保镖眸光中明显掠过惊诧。
因为在他们印象中,江总能给这便宜妹妹喂药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还会操心起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
然而,惊讶归惊讶,保镖很快藏好了情绪,轻微摇头道:“我也不认识这种草。”
说着,端着冲泡好的退烧药的保镖就显得有些踌躇,犹豫着问:“这……还喂药吗?”
江轻鸿眼里掠过一丝暴躁,眉眼间不耐,朝着保镖伸手:“拿过来。”
环住江轻轻的那只手接过水杯后,他另一只手又伸过去捏住江轻轻的下巴,稍一用力,就将她的嘴巴打开了。
他的动作相当粗鲁,杯沿抵在江轻轻唇边就开始往里面灌水。
那一整杯水,仅有三分之一灌进了江轻轻嘴里,剩下三分之二,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来,有的流到江轻鸿手掌上,有的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里……
江轻鸿看上去越发烦躁了,又将水杯递给保镖:“再泡一杯。”
“……”保镖当然只能照做。
如此接连喂了三杯,江轻轻那衣领算是湿透了,江轻鸿捏她下巴的那只手,也湿了半截袖子。
他显得很没有耐心,纸杯往地上一扔,又朝保镖吩咐道:“医药箱拿过来。”
接着是取出药水棉签和纱布等,给江轻轻处理脑袋上的伤口。
她脑袋上的伤口挺明显的,凝固的血液将头发都黏在了一起。
江轻鸿先用清水清理了一下那结成一团的头发,然而也不知道是他那个动作不恰当了,躺在他怀里的江轻轻疼得直哆嗦。
待他将那一块的头发清理干净,才发现那里的头皮都破了,一整块的头发好像随时都能被扯下来,伤口处明显有感染化脓的迹象。
江轻鸿只看了一眼,莫名就觉得疼。
他也不太敢再继续处理了,干脆就简单清洗过后,轻轻地绑上了纱布。
做完这一切,就抱着江轻轻起身,往山洞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