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甜(72)
“你带了手机吗?”何缈问。
杨天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带了。”
“以防万一,我觉得我们可以拍下来。”
“好。”杨天帆一边应着,一边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
与此同时,何缈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片刻,拨出去一个电话。
“报警?”杨天帆问。
何缈说:“算是吧,以防万一。我认识一个叔叔,他是美食街派出所的治安队长。”
何缈打的是冯翔的私人手机号,对方接得很快,何缈简要地说了下当下的境况,对方说会尽快赶过来。
她把电话挂掉后,杨天帆困惑地问她:“你好像没说我们的具体位置,而那位叔叔也没问,要紧么?”
何缈愣了下,脑海闪现刹那的空白。
“冯叔叔……”她张了张嘴,却没有把话说完。
冯叔叔并不是因为不够专业忘了问,而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情绪所以有意地避开不问。而自己,潜意识里大概就对这类情景存在措辞障碍。
因为,很多年前,有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也是在一条弄堂里,看着妈妈近乎破碎的尸体拨通了110,警察叔叔在那头问她具体的地址时,她除了嚎啕大哭,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那桩旧事就像是一把插在心尖上的刀,她总是一言说不尽,长话难短说,又或者,从很早开始,她就已经不想说,也不敢说。
杨天帆随口一问,她却无法轻易地说出缘由,于是只好随口掩过去:“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没发现这条巷子有什么辨识度高的标识。”她指着最靠近他们的一户外门紧闭的人家,“你看这家的门牌号,漆都掉没了,字也看不清。”
杨天帆看了一眼,点头道:“也是。这巷子里的住户大都在新城区买了房,这里的房子都空置着,就等着以后拿拆迁款一朝暴富。”
何缈不置可否,笑了笑。
杨天帆也笑。
越往巷子深处去,人越少,也越安静,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何缈和杨天帆藏在拐角处,墙壁斑驳,墙皮摇摇欲坠,时不时往下掉土屑。何缈肩上是重灾区,杨天帆犹豫片刻,伸手想要帮她拂去。
何缈下意识缩了下肩膀,自己拍掉了那些土渣子。
按理说这种气氛足够尴尬上几秒,但他们没顾得上。
前方终于有了动静,他们的注意力同时被卷走。
方才短暂的相安无事的局面已荡然无存。
对立阵营一目了然。
陈斜一头,四男一女一头。
一个对五个。
从何缈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那群人当中,有人往前一步,离陈斜近了些。
那人说:“正好碰见了,我还打算找你去呢。”
语气听着像唠家常,却让人听出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陈斜站在原地,轻笑:“这不是一直恭候着?”
那人也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找打?’”
陈斜笑开:“谁找的谁?”
有人站出来说话:“刀哥,你别跟他哔哔。”
“对啊,他嘴贱,万一你一会儿又给气伤了。”
那位被叫刀哥的凶巴巴扫了俩同伴一眼:“就许你俩话多?”
那俩瓜娃子噤了声。
刀哥又前进一步,与陈斜一步之遥,递给他一支烟:“你看,你面子多大,我还得给你递烟。”说着还服务到位地帮忙点了火。
这位刀哥剔了个嚣张的莫西干发型,从何缈的角度看过去,乍一看以为他鬓角剔的是钢琴键,再一眼,发现竟是个“日”字。
随着青色烟雾的吐纳,陈斜眯起了眼:“什么牌子?”
刀哥笑说:“软玉溪。小紫爱抽的。”
被叫小紫的紫毛站了出来:“不满意?我这还有万宝路。”
刀哥摆手:“那不行,这包万宝路冰蓝是枪仔送的,得留着。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枪仔还在医院待着呢吧?”
突然你妈逼。
陈斜心里飘过一句。
紫毛附和:“是呢刀哥,床都下不了。”
另外几个随行的也跟着一唱一和,义愤填膺。
“枪仔是我兄弟,我要为他报仇!”
“他做了什么?居然被你活生生打断一根肋骨,你家老爷子知道你在外边这么狠这么嚣张么?”
刀哥给了紫毛一个眼神,示意她帮忙管教下这两个不会说话的瓜娃子,那两张碎嘴子一停,他继续:“陈斜,我说过,只要你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一般不会多动你,对吧?“
陈斜吸了口烟,没说话。
刀哥:“前天下午,也是在这条巷子,还记得不?你先对枪仔动的手。听说伤得不轻。”
刀哥:“你动我兄弟,我给他讨回来,这不占你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