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牢(13)
第九十日。
不知不觉我入宫都三个月了。夏日的暑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秋日的清冷。
前些日子宫里确实有些谣言传开了,说我在宫里养了个私生子。我就奇了怪了这帮人脑子都长在什么地方了?编个八卦都毫无逻辑——我多大本事啊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养个私生子。
我躺在院儿里的摇椅上,眯眼晒着太阳,问浅禾:“顾之盼呢?”
浅禾在一旁一边给我扇扇子,一边道:“辛嬷嬷带着睡午觉呢。”
我哼了一声:“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我看他除了话多,和小猪崽子也没什么区别。”
浅禾笑起来:“小姐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呸道:“我一岁的时候你也刚四五岁罢了,哪里记得我什么样儿?”
浅禾那扇子扇着扇着就扇给自己了,她还浑然不觉,道:“我就是知道,四五岁都记事了。要说起来,您那时候不像后来那么闹腾,比盼儿还懒些呢。盼儿要是能像您那时候那么消停,我估摸着这宫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忽而放小了音量问道,“不过咱带他出去的也不多呀……小姐,您说外面这谣言是不是那个文常在散出去的?”
我反问她为何觉得是文常在说出去的,她回道:“她年纪小,看着是个小孩子,但这心思可半点不比您少。早前过来那次,还说什么‘看着以为皇上没将与您的故人情分放在心上’,又和您说皇上跟皇后的事儿,明里暗里说着皇上对皇后用情多深,明摆着是挑拨离间呢!也就是您心大,才不当回事。”
我剥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啊。我们浅禾聪明啊!不过我估摸着,以她那点小聪明也就是耍耍害不着人的小计策,还不至于去瞎造我的谣。我名声坏了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浅禾往我手里塞了扇子和一张手帕,替我剥起葡萄来,嘴上道:“这葡萄皮明明薄的很,还非要剥干净,幸亏是大小姐的命……进宫来的这些女子,哪个不想往上爬?哦,除了您。我听人说这文常在本来是家里的嫡长女,可是后来她爹吧,灭妻宠妾。那小妾得宠后,没少打压她,还常让她帮着带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她娘软弱不敢反抗,她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也不知是她自己想法子逃进宫里来了;还是那小妾一吹枕边风,算是铲除了个碍眼的。总之呢,她受过了不受宠的委屈,定然是想要往上爬的。小姐你可得小心些,许多日子过得不美满的人,都要给无辜旁人使些绊子,仿佛这样自己就过得好了似的。”
我美滋滋地张嘴接着浅禾递来的葡萄,道:“嘿嘿,她应当还不至于。我乖乖的,不招惹旁的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呗。”“您呀……算了算了,反正呢,”浅禾一边投喂我一边摇头,“无论如何,浅禾都会护好小姐的。”
我疯狂点头,给她扇起我手中的小扇子:“那以后的日子我可就指望我们浅禾啦,一定要照顾好我!”浅禾:“……”
第九十三日。
今儿个斐然来了,说是替眷晚来看看顾之盼。我就不懂了,就不能好歹客气客气说是来看我吗?狗屁直男。
顾之盼见了他倒是挺高兴,扒着他的腿要抱抱。他也没端皇帝架子,单手把他抱起来圈在怀里。正要往屋里走,顿了顿,用另一只手牵起了我。
第 17 章
我同手同脚地由他牵着走进屋里,浅禾笑嘻嘻地说去泡茶,还替我们关上了门。
顾之盼就没有这等领悟了,扒着斐然脖子不撒手。不过也好,有这么个小灯泡好歹叫我不至于太尴尬
“盼儿最近学什么了?”斐然将小八爪鱼从怀里扒拉下来,让他站好。顾之盼黏糊糊地倚在他腿上,歪着脑袋答道:“学了自己穿衣服鞋袜,还学了很多字。嗯,学的太多,盼儿记不住了。”
我在旁边嗤笑一声:“拉倒吧,明明是学不会。”小家伙咬牙切齿瞪我一眼,我则回敬了个鬼脸。
“那你呢,最近学什么了?”我没想到,斐然忽然问起了我。我学什么了?开玩笑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呀。俗话说得好,学海无涯,回头是岸嘛。但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讲。
我用力汲取着这两天的记忆,最终只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关于他和皇后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