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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310)

作者:来自远方 阅读记录


京城之内,无论官员百姓,皆是阖家团圆,杯酒言欢,喜庆佳节。

不知谁家,忽起乐舞之声。

非是妖娆冶丽,更非靡靡之音,反而带着声声雄壮,慨然似边镇鼓角。

鼓乐声中,将士冲锋厮杀,酣畅淋漓。

骤然落幕,则万籁俱寂。

一将功成,万骨皆枯。

四夷馆内,鸿胪寺官员送来酒菜。

停留数月的琉球使臣,新来朝贡的兀良哈指挥,以及女直各部首领,分桌而坐,猜拳行令,觥筹交错。

兀良哈和女直首领都是海量,互不相让,全喝得酩酊大醉。

少数几人竟撒起酒疯,光着膀子,跑到院子里叫嚷。最后被护卫敲晕抬走,关到隔间醒酒。

琉球使臣均有几分醉意。

离国数月,目睹明朝繁华,国力强盛,对比在岛上生活,竟生出念头,希望能长留此地,再不归家。

随行倭人早抱着酒壶,躺在地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鼾声隆隆,手里仍紧紧抓着一只鸡腿。

倭国正逢战乱,如能留在明朝,这些流亡倭人,必是弯腰到底,千万个愿意。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



冬至节后,朝廷下旨,敕吏科都给事中严嵩为正使,护卫三百,出使琉球,宣示天恩。

临行前,赐宴华盖殿。

赏琉球国王银五十两,宝钞十万贯,绢布百匹。并令内府造木牌,赏琉球王尚氏。

张永出宫,往四夷馆宣旨。其后屏退他人,与琉球正使密谈。

因即将返程归国,无望留在明朝,琉球使臣倍感沮丧。

未料,得天子敕谕,闻张永之言,使臣立即双眼圆睁,精神百倍。

“天使所言俱为实情?”

鸿运当头,实在不敢相信。

琉球使臣狠掐一下大腿,疼得冷嘶,嘴角却是越咧越大。

“自然。”

张永袖着手,抬起下颌,神情中带着轻蔑。

“蕞尔小国,岂被陛下放在眼里。几次挑衅,意图染指大明海疆,纵容盗匪,窃我大明金银,此等屡戒不悛,怙恶不改之辈,理当予以惩戒。”

“对,对,天使所言甚是!”

琉球使臣点头如捣蒜。

“正使归国之后,可报琉球王,天子允其请,明年将派海船市货,并于当地设互市之所。”

“那卫护?”

张永眯眼。

“自当从沿海卫所调拨。”

“甚好,甚好!”

琉球使臣再次点头,几乎成了应声虫。

“圣天子旨意,小臣必定带到。”

琉球使臣握紧双拳,想到来之前的遭遇,不禁咬牙切齿。

“倭人性恶,屡次侵扰我国。小臣国内,无论官员百姓,早对倭人心生恨意。苦于民不尚武,无兵可调,屡遭倭人欺凌杀掠,无力抵挡。今得圣天子敕谕,派兵相助,实感激不尽。国内上下,必万众一心,北逐倭人,出一口恶气!”

张永颔首,留下赏赐,告辞回宫。

张公公前脚刚走,琉球使臣便召集同行之人,宣布好消息。

“上国应允派兵?”

“当真许设立互市?”

“国主必定欣喜!”

“倭人内乱,各大名厮杀不停,战败武士和失地农人四处流窜,我国边境委实不安稳。如上国能驻扎卫兵,谅倭人不能来去自如,再不敢肆意烧杀劫掠,害我百姓。”

“天使言,明年正月后,朝廷将遣船市货。”

“明年正月?”

室内陷入沉默。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倭国愈发混乱,流亡之人越来越多。

大明严守海疆,遇倭人侵扰,必要吊打沉海,琉球却无这份实力。如不借外力加以防备,临近岛屿都要受灾!

“不能早些吗?”

“这……”正使面现难色,沉吟许久,终下定决心,毅然道,“明日赴宫宴,我等一同跪请圣天子!”

“好!”

听闻此言,众人不假思索,连连点头。

能提早几天是几天。如果能派兵同归,更好!

“那些倭人该怎么办?”

“好办。”

正使握紧佩刀,沉声道:“此番归国,有上国卫军同行,这些倭人已无用处。然上国有意,以其引路上岛,尚要留些时日。防其狡诈,不能直说,需得让其明白,敢生他心,必是死路一条!”

说白了,倭国陷入战乱,战败的大名小名不死也被囚禁。

这些流亡在外的倭人,失去依靠,没有生计来源,既无田可种,又不会经商,除挥刀砍杀,再无一技之长。养活自己都费劲,家人早丢到一旁。

以丧家之犬来形容,都是抬举。

来之前,琉球使臣出的工钱不高,照样有不少人争得打破头。

现如今,使臣队伍归国,护卫之责由明军接替,这些倭人全无用处。能发一笔遣散费,都是善心。

被唤到室内,听完使臣之言,几个倭人都是颓然不已,如丧考妣。

“大人,我等愿为大人家臣,请留下我等!”

琉球使臣冷笑。

家臣?

也不端盆水照一照,配是不配!

“尔等不必多言。念一路之上还算尽心尽力,这些铜钱布匹,尔等拿去,本官已是仁至义尽。”

看着铜钱布帛,倭人坚持不肯走,有两人更眼放凶光,手按上刀柄。

“尔等敢行凶?”

“这里可是大明!”

“尔等如生歹意,必死无葬身之地!”

琉球使臣没有半分惧色,接连出言,厉声叱喝。

倭人松开刀柄,更显颓丧。

是啊,这里是大明。

门外就有军卫。

如果敢拔刀,必会被砍成肉泥。

侍奉的大名战死,他们没有自尽,已失去忠诚,国内再无容身之地。如果在此杀人,那后果……

倭人齐刷刷打个冷颤,低头恳求,请琉球使臣不要驱散他们。

“我等什么都愿意做!”

琉球正使仍不松口,直到倭人跪地,泪水鼻涕糊了一脸,才道:“什么都愿意?”

“愿意!”

琉球正使紧盯倭人,道:“尔等出身肥前,战败逃亡琉球,对也不对?”

“对!”

倭人应声,头垂得更低。

“对当地情况,应十分了解?”

“是!”

“那么,”正使手按佩刀,目光阴沉,“如令尔等为船只引航,登岸指路,尔等可愿?”

顿了两秒,倭人猛地抬头。

“大人,我等愿意!”

“可要想清楚。”

“我等清楚!”为首的倭人脱去半边衣袖,现出一条蜈蚣似的刀疤,“松浦氏杀我家主,同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等愿意带路!如大人允许,我等将联络旧友,里应外合,杀灭松浦氏一族!”

倭人信誓旦旦,甚至断指立誓。

琉球正使勉强点头,暂时答应,不将他们撵走。是否重用,还要观其表现。

忠心与否,压根不在考虑之中。

非我族类,豺狼秉性,何言忠心。用金银收买,以强横手段压制,已是足够。

换做几日前,琉球使臣没有这份底气。

现如今,得上国敕谕,经圣天子首肯,在琉球人眼中,这些倭人不过是栓了绳子的恶犬。

得用时,可放出撕咬。

敢生出噬主之意,大可拽紧绳索,一刀砍死。

张永回宫,上禀天子,琉球人接到圣谕,万分欣喜。

“朕知道了。”

朱厚照头也没抬,仿佛以琉球为踏板,设立卫所,兵指倭国,都是芝麻小事。

“日前朝鲜上表,三岛倭寇屡侵临海村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尤以松浦氏最恶。”说到这里,朱厚照停笔,“如直接派兵,必有朝官上疏,不胜其烦。莫如杨先生之议,借助琉球,以成其事。”

“陛下英明!”

朱厚照摆摆手,道:“张伴伴,传朕旨意,让戴义从东厂调派人手。倭人不可信,借其引路上岛,余下自行安排。”

“奴婢遵命。”

张永应诺,退出东暖阁。

拿起布满字迹的宣纸,吹干墨迹,朱厚照转过头,询问坐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杨瓒:“杨先生,依你之见,哪个更好些?”

“陛下,臣以为都好。”

杨瓒面上带笑,心中却是无奈。

皇子起名,有宗人帮忙。公主起名,天子自己拿主意便是,拉上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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