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常(145)+番外
“……”
陆滩默了两秒,烦不胜烦道:“把手拿走。”
“?”李盛霖正奇怪,面前的防盗门忽然飞速向他逼近,即将撞上他的鼻子。
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忽然有人用力抽出了他手,李盛霖心有余悸地睁眼,就看到了高兴那张皱着眉头似余怒未消的脸。
他回神,低骂了一句“卧槽,手差点就要废了。”
见对方还是一脸严肃,他无所谓地收回手,像是根本没把手差点被门夹这事往心里去,嬉皮笑脸地说:“谢啦,哥们。”
高兴脸色冰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李盛霖着实有些懵逼了,他一边追上去,一边喊着,“哎,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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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滩端了杯热水到晚风的房里,窗帘被放了下来,冬日的午后,没有太阳,房间昏暗,但因开着空调,暖暖的很适合睡觉。
他走至床边,站了一会儿,把水杯随手搁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趴了下来。
梁晚风睡得很熟,眼睛闭着,呼吸轻浅。
陆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时会感到害怕,他盯着对方安静温柔的脸,轻声喊道:“晚风。”
他压低了声,低得似有若无,虚无缥缈。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陆滩的瞳孔里渐渐爬满了不安,他抓住晚风的手,又喊了一声,“晚风。”
这一声比刚才要重,但也算轻的,不足以把人喊醒。
他像是陷进纠结中——高声把人喊醒,还是就此打住。
可是打住是不可能的,他害怕。
于是,那天,陆滩用这样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昏暗温暖的房间里独自叫了梁晚风好多遍晚风。
他探过她的鼻息,知道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他就叫着,她要死了,他也就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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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晚风再次收到徐美玉的消息是在几个月后,天气由冷转凉,她和陆滩度过了新年,也给陆滩过了生日。
陆滩生日在大年初一。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她因为晕倒再次住进了医院。
这一进去就许久也没能再出来,治疗几乎耗掉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她常常会睡着,大部分时候是睡得不好的,也就总能听到陆滩在旁边叫她名字。
她有时候听到了会下意识回应陆滩,然后被他握住手。
他们绝口不提死亡的事情,平常地度过每一天。
那是三月的春日里,樱花开得正好的时节。病房外的樱花烂漫,晚风今天的精神还不错,没有很想要呕吐,也没有特别严重的不适。
陆滩同往常一样出去拿吃的,叮嘱她不要乱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再说。
她说好。
陆滩却还是不怎么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才离开,他一走,晚风就有些迫不及待去看窗外的花。
也是在这时接到了徐美玉的电话。
“晚风,时间到了。”徐美玉说,“今天傍晚六点半我会派人去接你。”
晚风仍盯着那些个小花,它们开得真好啊,一簇簇地热闹挤在一起,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美好。
她平静地回道,“嗯。如果可以,让谢肃来吧。”
徐美玉一口同意。
然后两方奇妙地同时安静了。
徐美玉打电话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不知是不是电话那头这个女孩太好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然而,到最后,认真思量一番她说出口的是:“谢谢你,晚风。”
她是真心地想要感谢电话那头的这个女孩,她的平静,她的冷静,她的成全,给她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梁晚风没回应。
沉默许久,她垂下眼,盯着手背上好多好多个小针孔看,最近的治疗越来越频繁,她知道她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以后还能联系得上他吗?”她缓声问。
徐美玉一窒,陷入可怕的利弊拉扯中。
梁晚风本就是极有耐心的人,此刻静默无声地等待着。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背后垫上枕头,侧过头看病房门口。
陆滩出去买东西了。
如果赶在谢肃之前回来,是不是还能见一面?
但,应该是见不到了,徐美玉既然选择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想必万事俱备,没有意外,她再也见不到陆滩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再见陆滩一面。
想抱他一会儿。
不然,这往后孤苦清冷的日子,她要如何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