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常(58)+番外

　　今天早上她来教室的时候陆滩已经趴在了课桌上，她算来得早的，六点不到。

　　也不知道对方趴了多久，男生眼圈下一层青灰，身上浓重的疲惫感挡也不挡住地往外弥漫，梁晚风在对方轻缓的呼吸声中埋头默读。

　　早自习下课铃声响他才醒来，睁眼睛的那一瞬，人还有些不清醒，却已经是下意识地直直地朝她看过去——三天不见，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陆滩其实特别想开口问对方一个蠢问题：梁晚风，你有想过我吗？一点点。

　　但是愚蠢的问题开了口会显得人很愚蠢，所以还是算了。

　　于是，他只安静地盯着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他这三天一直待在家里，也没干别的，烟酒都没碰，还是正常吃饭，正常地过着没有遇见梁晚风之前的无聊生活，重复再重复。

　　可是他发现不行，只要一空下来他就会躺到房间的地板上，他们家铺的地板砖。

　　秋分后天气变冷，地面冰凉入骨，冷到他身体僵硬，全身泛出病态的白他也没有回到床上。

　　他想让自己保持一种清醒的状态来思考问题。

　　他想了很多，想到第一次见到梁晚风的时候，自己那像失了控的马达一样高速跳动的心脏。

　　即使过去了两个多月，他对自己那个心动的瞬间，感觉依然很清晰。

　　那是夏季最热烈的一场晚风，席卷而来，他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干脆地丢了盔弃了甲，张开手去拥抱。

　　后来他又想回校后要怎么才能哄好梁晚风，怎么才能让她在不冷眼相对的情况下同自己好好说一句话。

　　想来想去，忽然轻笑出声。

　　梁晚风会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来对待他，怎么可能呢？

　　那一刻，陆滩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梁晚风有多厌恶他。

　　厌恶到可能永远也不会正眼瞧他一次。

　　又是这样黏腻的视线，梁晚风有些无可奈何地想。

　　她捧起语文书读背课文，把一篇长长的王勃的《滕王阁序》读完一遍了，陆滩还在盯着她看，目光专注认真，异常执拗。

　　梁晚风打算和以前一样无视掉，她翻到前一页从头开始读第二遍。

　　陆滩没干什么其他的事，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就趴在桌上侧着头一动不动地看她，看了许久许久，也没感到脖子酸。

　　满脑子都是：她怎么能这么好看。

　　等到下课铃响他就闭上眼睡着了。

　　读背一节课的时间，梁晚风已经能顺畅地背诵课文，她放下书，不吃早餐也没别的事需要干，思考两秒也趴在了课桌上睡觉。

　　她自然是背对陆滩睡的。

　　所以，她不知道她刚趴下，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满足地笑了笑。

　　－

　　陆滩睡了一整天的觉，也因此这一天他是真的非常安分。

　　他三天没来，今天一来又正好撞上放月假，许征都怀疑他今天回来是不是就为了能见梁晚风一面？

　　他在下午放学后同对方一块离开学校时没忍住问了一嘴，结果得到了陆滩肯定的回答。

　　陆滩对于梁晚风的感情在许征这里倒是从未遮掩过，主要是没必要。

　　“她理你了？”许征问。

　　陆滩突然停下脚步，啧了一声，烦躁道：“没有。”

　　许征顿了一秒然后聪明地转移话题道，“差点忘了李盛霖那小子说要请你吃饭的事情，趁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走一趟？”

　　陆滩抬眼神色冰冷地扫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许征这几天从李盛霖那儿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他是“卖兄弟”才换来美人相助，想了一下还是替他解释道：“其实那天梁晚风肯帮助他是因为他和梁晚风说他可以告诉她……你的弱点。”

　　陆滩低着头，下颌骨的线条紧绷，他能感到心脏鼓鼓涨涨的，说话语气都比平时多了三分起伏，“真的？”

　　许征直点头：“千真万确，所以还是走一趟呗，给那小子一个机会，谅他以后也不敢再这么干了。”

　　陆滩像是陷入了刚刚那句话带来的巨大惊喜中，表现在他握紧了手，心跳快速，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根本没听到许征在说什么。

　　许征没等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陆滩这才回神了，却是迈步就要奔跑，他离开前丢给许征一句：“下次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许征愣在原地，看对方奔跑带起的一阵阵风，把男生的T恤衫整个吹了起来，没过一会儿陆滩就迅速地消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