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三观不合(94)

她顿了顿，兀自点了点头。

“也对，现在陛下是你一手带大的，与你总是有情分的，你若是想让他彻查当年之事，他肯定也是愿意的——好啊！许书书，难怪当年我唆使你一起跟我报仇，你死也不肯！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你早说啊！早说我当年就跟你一起等着了！”

我：“……等等。”

“唉唉，到底还是我比你笨一点！你花了这么多年，让太傅和陛下都站在你这边，现在苦尽甘来，还不是为所欲为？”

我：“你听我说……”

“我懂我懂——”于冉按着我的手，有些激动，“就算最后查出来确实是谋逆之臣，反正上一辈的人都死绝了，你是无辜的。要是陛下肯为你掩护，说你本是良臣之后，反正现在这么做受益的也只有你了，他也不会不愿意的。”

“你能不能让我说话！”我愤怒道。

于冉放开我的手，她笑道：“你说！”

我扶着额头。

“我问过张子安了，你我阿爹都是罪臣，所以也不必打这方面的心思。”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这些后代就不能做些别的来弥补吧？难道我们就该藏头缩尾或者是一辈子被人指责吗？”

于冉望着我，良久她嗤笑了一声：“许傻子，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你想做善事来抵消世人心中对我们的鄙夷？”

我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如按我说的方法做呢！”于冉慢悠悠理着她的衣袖。

我想，罪臣之女便是罪臣之女，我认了，我不排斥自己的身世，如果真按于冉说的那样做，我还不如直接一辈子瞒着呢。

我望着于冉，问她：“要不要加入我？”

于冉撇嘴道：“当年不知道哪个人，逼着我喝毒药，拒绝和我一伙儿，现在却要拉我入坑，真不厚道！”

“不要阴阳怪气！”

“唉——本来我是无所谓名声不名声的，但是总要为阿平考虑，算啦，加入你吧——”

我扬起嘴角。

我想我如今也算是知道自己该为什么活了。

周围阳光很暖，我微微笑着，于冉注视着我，慢慢弯了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坑队友是不可能的

☆、表演

太傅生辰在谷雨前两日，这些日子以来雨水淅沥，路面潮湿，人也疲懒。

程晏在书房中看着书，过了一会儿他来寻我。

我正趴在窗前唉声叹气，吹着从窗缝溜进来的细风。

“书书，你今日不回太傅那里吗？”程晏问。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陛下，实在很想告诉他，你一个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我支吾答道：“不去，路太滑了。”

程晏还待再问，那边尹舒已经为他磨好了墨，并且唤他该看奏折了。

小陛下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坐过去有些闷闷不乐，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亮了一下，将手中的一份奏折拎出来细细瞧着。

程晏扭头问尹舒：“太傅何时有了办学的念头？”

我耳朵竖起来，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尹舒先是愣了一下，顺着程晏的手去看那份奏折，接着便蹙了眉，望着程晏目光有些闪烁。

程晏眨了眨眼睛。

尹舒咳了一声，说道：“父亲确实向我提到过这个想法，不过我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呈上折子。”

程晏很奇怪，他问尹舒为什么会以为太傅不会着急。

尹舒道：“陛下知道我是父亲的义子吧？在我初次与父亲见面的时候，生父生母还没有故去，但是家里穷没有办法供我念书，我便常常坐在家门口，看着对面铺子的招牌，牌子上写什么字，我便学什么……”

“唉？”程晏听到尹舒开口说起过往，很惊讶，“尹舒你以前没跟我提过呀！”

尹舒便笑一笑，继续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幸被父亲遇到，他见我喜爱读书，看起来也很高兴，便每次路过的时候教我认字习字。”

我倒是听张子安提过这段过往，后来尹舒生父生母过世，张子安见他可怜，便收养了去。

“不过——那时候父亲教我的方法，与陛下你是不相同的。”

程晏来了兴趣，问：“在哪里不同？”

尹舒弯了眼角，他继续为程晏磨着墨，缓缓道：“父亲每次教我认字的时候，一次都教好多个，那些字笔画复杂，也容易混淆，与平常夫子的教书方法根本不同。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为难于我，又真的学不上，有一次还来了脾气，冲父亲发火。”

我看着程晏，小陛下几乎惊呆了。

他或许在想：天呐，这个人竟然敢对太傅发火耶！

“然后呢？”程晏迫切地问尹舒。

“我发完火之后很后悔，也很恐惧，害怕惹怒父亲，让这个唯一肯教我认字的人离我而去，便一直掉眼泪。父亲当时……由着我哭，等我平复下来，才告诉我，他说，尹舒你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今后也没机会念书，我教不了你太长的时间，所以你要用最短的时间，学会更多的字，这样日后还能有继续求学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