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42)

“今天的葡萄酸，吃多可要倒了牙。”

与白道：“师尊剥的葡萄自然都是甜的。”

另一人道：“大庭广众之下……二殿下还是要注意仪容姿态……”

洛然闻言自然羞赧，与白却抱着他的脖颈，笑得天真无畏，不仅没有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还得寸进尺，等旁边的人走空了，就把洛然扑倒在地，借着案几的遮掩，悄悄地和他接起吻来。洛然象征性地推了他几次，没推开，也就傻乎乎地回应起来。

一吻完毕，与白先爬起来，从周围各色的视线里，准确地辨认出了一道最阴鸷的，顺着看过去，果然见云卿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与白舔了舔湿润的唇，歪头挑衅地笑了一下，云卿立刻从案几后站了起来。

洛然刚爬起来，就和云卿对上了视线，知道自己和与白方才的行为已经全部落在他眼中，心里尴尬难言，又怕云卿发难。可云卿站起来之后，忍了又忍，却又坐了下去，就因为他这个动作，弄得洛然心神不宁，悄悄瞥了他好几眼。

与白忽然道：“师尊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嘛。”

洛然连忙否认：“没，没有。”

与白仍旧笑着，很大度的样子：“没关系的，我们去见一见哥哥嘛。你看，小嫂子也来了。”

洛然尴尬得要死，却被与白硬拉着，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他来到云卿的桌案前。周围有些面容熟悉的仙娥，都是早先在云卿宫里服侍过的，知道洛然和云卿之间的一摊烂账，此时看见洛然和与白手拉着手，都露出讶异的神色，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们。

云卿的视线像薄刃，凝在他和与白交握的手上，有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

洛然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云卿的事情，没必要心虚。于是抬起头，直视着他：“你之前的伤，可好一些了？”

与白原本还在和柳心柔寒暄，听见洛然这一句，立刻翻脸，面色森冷地盯住他的后脑勺。

云卿冷嘲：“师尊这是在关心我？”

洛然动了动唇，嗓子却干涩得像吞了砂砾，半晌才出声：“就算……你毕竟是我徒弟。”

“呵，徒弟。”云卿像是被激怒了，嘲讽似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道：“师尊莫不是失忆了？之前的事情，果然能忘得这么干净吗？”他的手背浮起黛色的青筋，琉璃杯盏应声而碎，香气扑鼻的酒液淌了满桌，旁边侍候的人忙擦净案几。

云卿的手被划伤了，血从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漏出来。

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洛然更窘迫了，他很不愿意别人看出他和云卿之间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他既恼恨云卿的当众发难，又气与白故意把他带到云卿面前，这样一来，简直就像两人要一起看他的笑话。

与白观察洛然神色，见他有些动怒的迹象，不敢真的惹恼他，想要说上几句话给洛然解围，四两拨千斤地把云卿的话揭过去。可云卿却抢先一步，粗暴地结束了刚才那个让众人好奇的故事。

他阴鸷地看了洛然一眼：“跟我过来。”

天帝和天后还未到场，云卿领着洛然走过一座长长的玉桥，眼看着离众人越来越远，已经到了人迹罕至的角落，洛然不安地停下了脚步：“这里已经没人了，你要说什么就说罢。”

云卿转过身，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你跟与白在一起了？”

“也上过床了？”

他问得太直白，洛然窘迫起来：“这个和你没关系，别问了。”

云卿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已经得出了结论，心里怒火汹涌，无法排解的躁郁在胸膛里左冲右突。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脑子里刹那间掠过往日诸多事情，洛然和与白相处的每一帧场景，此时在他眼里，似乎都透着旖旎古怪。

“你早就对与白有这种念头了吧？在蓬莱的时候，我从来不吃点心，允瞳也是勉强才能吃几块，就是为了与白喜欢，你才成天下厨；还有试炼大会的时候，你生怕他赢不了，连着好几个晚上教他；上次我去蓬莱，你连正眼看我一眼都不肯，他吐一口血，你就跟天塌了一样，把他抱回房间里……”

洛然的眉头狠狠一皱，打断了他的话：“云卿，你这是在颠倒黑白。之前在你和与白、允瞳之间，我更偏心谁，我不信你真的看不出来。”

云卿可以不记得他对他的好，但是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现在呢，师尊现在更偏心与白了？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因为他对我好。”

洛然沉吟许久，才给出这么个答案。

第36章

一直跟着他们的与白也没料到洛然会这么说，他躲在暗处，阳光从疏落的花枝落到白皙娇艳的脸上，眼睛里光影交错，最终糅合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