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50)
“让洛然出来。”云卿抬起被酒意浸透的酡红的脸,又重复了一遍。
“不出来,你又能怎么样?还想像上一次那样跟我动手?”他乌黑的眼珠颤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又甜蜜地笑出来:“说起来,这几次要不是哥哥配合我演了苦肉计,师尊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疼我。”
云卿握紧了手里的剑柄:“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哥哥当然敢。”与白脸上满是恃宠而骄的笑意:“但是你动了我,师尊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了,上一次哥哥被师尊打出的伤,现在也没好全吧。我奉劝哥哥一句,有伤还是尽早治的好,本来没什么事,非要拖到治无可治的地步,岂不是自作自受。”
经过了无数繁琐的礼节,好不容易才拜过堂,与白看起来倒不是很高兴,脸上有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洛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悄悄问他,与白只轻描淡写道:“碰见了一个很恶心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
洛然心里惴惴不安,坐到挂满红绸的房间里,看着烛火走神。
窗外有脚步声轻轻响起,洛然还以为是与白,但那个人站在窗外,一直没说话,洛然这才辨认出,这是之前在他闭关时守在洞外的无名人。
“你怎么来了?”
“你成婚,我来道声恭喜。”
“多谢。”洛然顿了顿:“上次谢谢你告诉我与白的事,如果我再晚几天去救他,估计他就……我待会儿让与白亲自跟你道谢。”
“不用。”那人打断了他的话,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跟他在一起,心里欢喜吗?”
“自然。”
那边一直没说话,洛然问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洛然还以为他终于愿意露面了,又惊又喜地看过去,却看见是与白。他忙过去,越过与白朝门外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洛然脸上的失落神色,几乎灼伤了与白的眼睛。
与白只觉得胃里的酒立刻变得滚烫起来,像是火苗,从喉咙口一路烧到肺腑。
“师尊,你在等谁呢?”
“没等谁。”
洛然说完后,与白就用力把门甩上了,洛然被他吓了一跳,本想斥责他乱发脾气,忽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语气就缓和了一些:“是不是喝多了?又没什么重要的人在,喝这么多做什么,自己还难受。”
他把与白扶到床边坐下,又忙进忙出地给他端热水,洗帕子,这时候人都已经走完了,蓬莱重又恢复了冷清,连房间里挂满的红绸都显得凄凉了几分,像是少女脸上未洗净的残妆。与白想着刚才刚进屋时候洛然的那副情态,分明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能认识什么人,允瞳没来,那不就只有云卿了吗?明明云卿已经被他赶走了,鬼知道他又怎么混进来的!
他们才刚刚成婚,洛然就开始和云卿勾搭上了,难道真的像凡间话本里说的那样,男人一旦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很快会腻,只有一直求而不得,才能永远记在心头,就像清澈明净的白月光、山涧雪?
可前几天他们做爱,师尊还跟他表白,跟他说“我是你的,弄坏我也可以”。
洛然看着老实又木讷,做事倒是圆滑得很,一边吊着他,一边又和云卿私相授受,问他还不承认!而他还不敢多问,话本里不都是这样说的,问多了显得爱吃醋,更惹人烦。
与白又想起自己和母后撒的那个谎了,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他要和夫君母后都闹掰,到时候不仅当不上天帝,连二殿下这个名头估计都保不住。
洛然上前用湿帕子给他擦脸,动作温柔得像小媳妇一样,与白用被酒意熏得滚烫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背,像是在撒娇一样:“师尊,你一定要一直对我好。以后我连父君母后都没有了,只有你肯要我了。”
“瞎说什么胡话。”
洛然看他醉酒的样子可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不会有人不要你的。”
“你发誓。”
洛然极认真地看着他:“我发誓,我要是不要你,就罚我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与白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叹气道:“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
话虽这么说,但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天边刚亮起一线白,与白就把他推醒,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师尊,该去三生石了,快起来。”不等洛然收拾好,就匆匆拉着他,推开门后,转眼就来到了三生石前,两人都注入灵力,白玉般的石壁上,很快就浮现出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与白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搂住洛然的腰:“师尊,你真好。”
洛然见状,自然感动,于是悄悄在心里把昨晚发的誓重发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