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58)
信笺纸上面标记了可拆和不可拆。
可拆一类,大多是学姐学长们留给学妹学弟们的留言,不可拆则是有人写了自己的小秘密,信封五年前就被封死了。
他们自然不敢把信封撕掉去偷看别人的小秘密。
除了信笺外,许愿瓶里还有个小便签,留下了常住地址和联系方式。
东西拿到手的时候,每张纸张都已泛黄,带着时光的痕迹,像羽毛一样轻,又像生命一样沉。
大家珍而重之地将许愿瓶小心捧好。
这是一个极具教育意义的活动,很多年后,温倾回想起母校,很多事情都已淡忘。同学、老师的模样被时光冲刷得像隔了一张水幕般模糊,除了学校正午时分洒落在课桌上的阳光,寒冬酷暑从不间断的翻书声朗读声,唯一让她清晰记着的,便是初三那年收到的一封写着秘密的信笺。
拿到许愿瓶的时候温倾是兴奋外加一点疑惑的。
“你们的都留了地址?”温倾拿着自己手里透明的玻璃瓶看来看去,里面空荡荡的,就一张信笺纸,而且纸张崭新,像是什么东西都没写。
她怀疑自己领到了一个空瓶子。
何小絮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抽到的那份信笺纸从瓶里抽了出来。
她一向八卦,这种可以光明正大窥视别人秘密的活动自然是她的最爱,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个看起来厚厚的,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瓶子。
“说不定,我这个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何小絮一脸神秘地眨眨眼。
温倾耐不住好奇,凑到了何小絮旁边。
她们猜的没错,这份信封确实较其它的要厚实许多,留下信封的学姐像是将自己所有的东西一起留在了这里。
她的梦想,她的爱好。
她喜欢跳舞,但是她妈妈希望她能从事金融行业。
她的一切都被家长规划得满满当当,连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都要经过妈妈的严格控制。
初三的她,迷茫愤怒,却无力逃脱父母的掌控。
故事的最后,女生也没说自己要怎么做,这个许愿瓶有点枯燥。
何小絮啧啧两声,平时她考倒数她爸妈都不会多管,更别说其它的。
“倾倾,要不要看看你那个?”
“不了吧。”温倾拒绝道:“我这个连地址都没有,我去找老师换一个。”
何小絮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的,说不定是哪个憨批学长忘了留地址。”
她想了想:“又或者是,把地址写在了信笺纸上?”
温倾被她说得有些动摇,挣扎着拿出信笺道:“那……拆开看一眼,要是里面写了什么不能看的,立马不许看了,行吗。”
“可以可以。”何小絮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两人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偷偷地,将信笺纸藏在桌面下方,只留下她们两个人看的缝隙。
信纸打开,和之前那份截然不同,潦草的书面,简短的几句话,像是随手写下的漫不经心,但内容又让人悲伤。
“有一种花,在夜间十二点半会准时盛开,我见过一次,在爸妈和妹妹的墓碑前,花很好看……”
温倾和何小絮沉默了良久。
半响过后,何小絮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好惨噢,好像全家都死光了。”
温倾失神地点点头,然后猛地摇头:“你怎么知道他全家——”
死光了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唇瓣嗫嚅半天,温倾弱弱地说道:“可能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呢。”
何小絮撇撇嘴:“他一个小孩,还得照顾老人,说不定没两年还得给老人送终……”
“……”
温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从小养尊处优,哥哥面上不说,但是其实对她很好,爸妈也基本对她言听计从,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莫名的,温倾心里也染上了点悲恸,莫名和一位素未谋面的学长共情了起来。
“过去五年,可能他现在过得很好吧。”
何小絮也是一脸沉重,嗯了一声,可惜道:“就是没有署名,也不知道是哪位学长。”
想了想,温倾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好看的香纸,抬笔书写——如若此后没有炬火,你便是那唯一的太阳!(学长,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话,送给你,另外,你的字很好看欧!)
两人还没彻底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黎铭突然从教室后面走了过来,将手里的许愿瓶递到温倾面前。
“喏,温苑哥的。”
温倾眼睛一亮,没想到居然能找到她哥哥的。
“快打开看看,温苑哥写了什么。”何小絮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比起刚才还要兴奋,兴致勃勃地盯着温苑的许愿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