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无法忽视这身红衣,因此,这张脸的神情越清圣,反而越是带来一种神秘冷寂的靡丽颓艳。
男人忽然好像抓住了什么念头,张了张嘴,伸手用力去抓冶昙的肩:“子桑君晏为什么还没有来?他们不可能不惊动子桑君晏带走你……”
听到子桑君晏的名字,冶昙缓缓垂眸看向,翡冷色的眸光落在男人惊愕的眼睛里。
男人脸上的神情僵冷,说出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被远处射来的利器穿透,鲜血划过冶昙的眼帘,像是春夜里骤然开放的一枝桃花。
那翡冷色的眼眸半敛,安然静谧,温柔沁凉的眼眸注视着倒下的男人。
从始至终,无论眼前发生什么,上一刻有人杀人,下一刻有人被杀,转眼之间拥有祂的人易主多少,祂都视若寻常。
那张美丽的脸安静得近乎无辜,就算有人对祂举起武器,释放术法,祂也不会反抗,不做设防。
祂清醒得像与他们隔着一个世界,就好像,无论别人对祂做任何事,都没关系。
眼前新出现的几波人厮杀着,冶昙身处交织的剑影和攻击中安然不动,祂没有看他们一眼,哪怕眨眼间便从一个势力被抢夺到另一个势力。
祂只是顺从的,不甚经心的,垂眸看着地上的男人。
“你刚刚,要对我说什么?”
刀光剑影,术法灵力,你来我往,喧嚣不停。
冶昙的声音很轻,但男人听得很清楚,就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个声音是清晰的。
“你不是……不是优昙婆罗!”
男人捂着从右到左贯穿脖颈的伤口,极力发出了声音。
他的声音颤抖很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在听到的一瞬,所有的厮杀都无声地停歇。
他们彼此戒备,望着地上的男人,望着垂眸看着男人,没有看他们一眼的冶昙。
他们好像现在才后知后觉,和男人一样发现了冶昙身上的违和奇异。
那种安静无辜,不设防的静谧。
就好像,不是他们决定了谁能得到这朵优昙婆罗,而是,这朵优昙婆罗在挑选他们。
“别打了,”男人发出虚弱的声音,艰难地说,“祂无法让人飞升的,如果祂能,子桑君晏早就已经飞升了。”
冶昙敛眸静静地看着他,清圣美丽的面容有些漫不经心的放空,只是清凌的眼眸还在注视着他,证明着祂的神魂仍旧在这里。
冶昙的声音很轻,呢喃呓语一样淡淡的:“我不是优昙婆罗,是什么?”
其他人也这么想,紧紧盯着地上垂死的男人和冶昙,还有提防着彼此。
男人努力呼吸,目光始终看着冶昙,竭力说:“红色的……你是不是……被污染堕、魔?”
这话一出,周围的呼吸都一滞。
只有冶昙始终平静。
地上的男人嘴唇颤抖,镇定地说:“不是飞升,是成魔吗?”
此刻,天穹之上无数星辰坠落天际。
不知道是因为这异象,还是因为男人的话,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齐齐后退,和冶昙拉开距离。
冶昙微微回眸,中途顿了顿,并没有当真转过身去看他们。
祂继续看着地上的男人,没有情绪的声音平静地说:“是被污染了。所有的优昙婆罗都是白色的,这世间的确没有红色的优昙婆罗。”
男人极力抬起的脖颈在得到答案的一刻彻底放松下来,捂着脖子,失神呢喃:“果然。谁,谁污染了你?”
他涣散的眼眸从未有过的冷静,望着冶昙的眼里悲怜、不忍。
就像是人类看到美好被摧毁的悲剧。
冶昙:“一颗心。一颗爱着这个世界,但不被认为是人,不知道是什么的心。”
祂轻灵的声线平静地说:“但这颗心,能让我开花。一万年都没有什么能让我开花,天道也不能,但得到了这颗心流淌出的全部的血后,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无可避免地,每一日每一夜,花都在自己生长,想要开花。也是这颗心的主人,拥有暂停开花的能力。”
男人望着祂,克制着伤势带来的虚弱,认真地望着冶昙:“你利用我们从子桑君晏那里逃走,是因为子桑君晏要封印你吗?郁罗萧台也在找你。”
他方才在杀戮之中几乎发疯,逼问冶昙是否要他们自相残杀,现在却忍不住为祂担心。
他们每一个人看到祂的时候,心底都有什么被点燃了,祂好像有所有人一生渴求不得的一切,得到了祂就拥有了一切。
男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像是人本能的所求,他又怎么会真的伤害祂?
冶昙抬眸望向远处流星坠落的天际,眼眸放空,漫无目的:“你想知道优昙婆罗怎么让人飞升?我现在告诉你。要很强很强的心魔相,如果不够强,就要很多很多,多如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