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为什么?”
“……天道为什么杀你,为什么你没有被审判的罪?不,你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你想知道为什么母后不像别人的母亲那样待你,你想知道为什么父皇要杀你,你想知道为什么母后要杀父皇。”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人生里只有你,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恨你。”
“……你想知道人为什么求长生?你想知道‘人’是什么?他们在想什么?”
冶昙听到,子桑君晏的声音,气音一样轻:“……不想知道。”
祂侧耳仔细去听:“你说什么?”
他说:“……想知道……你为什么骗我。”
冶昙顿了一下。
那无处不在的声音也停顿了一下。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压抑疯狂极尽嘲弄的笑声,在笑,子桑君晏终于崩溃了。
他已经彻底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冶昙的眼眸很轻,认真地说:“我没有骗你。”
那不是祂。
子桑君晏毫无气力靠着祂,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祂,那不像是拥抱,更像是紧紧抓住了祂。
他声音平静,和以往一样冷淡:“是你。”
但冶昙感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紧得像是骨头长在一起,呼吸都觉得紧蹙。
冶昙不甚在意,想说:“那以后不骗你了。”
但下一秒,祂的眉睫一颤,随即是子桑君晏轻轻的闷哼,更加无力的压在他的肩上。
新的因果线,又是碧落山上那一幕。
祂手中握着刀柄,刀刃洞穿子桑君晏的心脏,鲜血顺着刀柄濡湿手指。
子桑君晏的下巴支在祂的肩上,身体彻底放松的靠着,耳边极轻的声音,从来寡欲冷静无动于衷,第一次像是倦恹:“好疼。”
冶昙怔然:“痛,是人才会有的。”
祂就不会痛。
一旁撑着伞的小熊猫,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它好像确信子桑君晏不会死在这里,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阻止也没有惊讶。
冶昙看着它:你不生气吗?
天书:【是假的呀,冶昙不是伤害主人的坏人,我记得很清楚哒。】
可是,子桑君晏记不清楚了。
是祂找到的理由,让子桑君晏不清楚的。
冶昙:“我只是想……”
只是想,那处沉睡的雪谷,子桑君晏能一起。
他是暖的。
冶昙眼眸垂敛,无声叹息,眉睫下微微放空的眸光,恹恹低靡:“怎么从这里出去?”
【只有主人自己知道,主人想出去就能出去。】
“……没人能出去,谁都出不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脑海深处的幻觉。
冶昙:“你听到了吗?”
天书:【什么?】
小熊猫一无所觉。
“……无间因果无边苦海,就算是郁罗萧台主人来了,也要发疯,没人能走得出去,没人能例外。”
冶昙:“没人能例外吗?”
可祂不是人。
冶昙扶着子桑君晏,自己挑选了一条因果线走进去。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远远笑了。
“……你以为自己没有被影响吗?可你难道忘了,你进入的每一条因果线里,你都已经不是你。”
“……生死树会捆住子桑君晏的灵魂,永堕地狱。”
冶昙走进的因果线里,他们再一次变回了婴孩。
这一次,冶昙用灵力修改了这具身体的资质。
如果修改过去,让他们没有杀子桑君晏的理由,这样,子桑君晏就愿意出去了吧。
医修欣喜禀告皇后:“用药之后,殿下的根骨资质大为好转,只是……这药的后遗症。”
皇后看到冶昙的外貌,不甚在意:“不要紧,超脱世俗的强者,有权利与众不同。”
皇后这一次没有起换孩子的意图。
她只是和其他因果线里对待子桑君晏一样,无限压榨冶昙,让祂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冶昙手指轻轻滑了一下,便产生一道结界,结界之内创造一个影子冶昙,如皇后所愿不停的修炼。
而祂自己,只是靠着厅廊,望着远处的水面放空发呆。
时间到了,就模拟调整一下修为,显得超出一般人的天资。
作为傀儡的子桑君晏,被当做普通皇子一样教养,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教他。
但他什么都不做,天生道体,自然而然就会修为暴涨。
既然太子本身资质足以,皇后并没有在意傀儡。
但是,当郁罗萧台需要收徒的时候,皇帝不仅将太子冶昙派去了,送去了皇室、宗派优秀的子弟,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子桑君晏这个傀儡。
“任何人都可以。”皇帝对着冶昙说,“如果你不能成为天道传人,那么你就要侍奉任何成为天道传人的人。谁能得到天道传承,谁就是真玉未来的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