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薪救火(36)
霍燃放心地坐回去,“哦,那就好。”
“你想去看吗?”辛恪虽然觉得假冒羊驼不值一看,还是问霍燃,“想去的话我们今天还可以去。”
霍燃咧开嘴,笑了下,“不用,你看过了,就相当于我也看过了,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辛恪:“……”
他半天没有讲话,很久才说,“霍燃。”
霍燃还在边抖腿边哼哼,“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隐约听见辛恪在叫他,“干什么?我唱跑调了?”
“没有,很好听,”辛恪到自己被带跑偏了,无奈地低眉,嘴角酿开一个近乎宠溺的笑,笑够了,目光淡下,落在霍燃清秀的侧脸,又过了许久,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霍燃,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就是抛弃一切外在因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有什么愿望?
霍燃被辛恪笑得莫名其妙,迎面又砸来个更莫名其妙的问题,呆了片刻,“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看看书撸撸兔子,在郊外找个大房子,有院子的那种,院子里种桂树,等到中秋就在十里花香中躺进摇椅安详睡去,管他明天生死别离。”
“嗯。”
下午,离回程的发车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霍燃在地图上查到附近的山头有座不知名的寺庙,就和辛恪一起步行去看了看。
辛恪说,“我不信这个。”
霍燃扯住他,“别不信啊,万一灵了呢,灵了就信,不灵就不信,烧柱香而已,你也不吃亏。”
辛恪顿了顿,由衷地赞叹道,“你这价值观倒也是格外的朴实啊。”
庙是个小庙,来往的游客也稀少,霍燃跪坐在蒲团上,对着庙台上清净无尘的佛祖,恭敬地把香插进香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三拜三叩。
晨钟暮鼓庄严慈悲,不绝于耳。
霍燃走出殿外,辛恪已经在门外等候,霍燃和他从山路拾级而下。
“许了什么愿?”
霍燃说,“那当然是希望佛祖保佑我年年有余岁岁平安财源滚滚大吉大利招财进宝步步高升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最好再桃花朵朵开。”
辛恪:“……”
他冷漠地打断霍燃的幻想,“真不错,只可惜说出来就不灵了。”
霍燃:“才不会呢好吗?!”
他气不过,问辛恪,“那你许了什么愿?我说了我的,公平交易,你也要说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么?”辛恪吹下眼睑,表情变得严肃认真,“我许的愿望,就是……”
霍燃投以期待的眼神,“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辛恪忽然笑起来,“不骗你,我真的不信这个,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佛不渡人,世人也不会渡人,如果哪天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那想必佛祖也无法使我从苦海中解脱。”
第十九章 说给吉祥物
国庆之后,白昼肉眼可见地变短,被夜色笼罩的时段越来越长。
十二月的锦市,气温骤降,呼吸间能看见一层转瞬即逝的水汽。
清晨起了薄雾,天边将将泛起一丝鱼肚白,路灯次第熄灭,环卫工绕行至城市的终点。
霍燃边刷牙边望向窗外的暗色发呆,被进来的辛恪摸成了凌乱的鸡窝头,
“想什么呢,抓紧时间,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霍燃还未从睡梦中脱离,怔意懵懂地点点头,“哦。“
辛恪失笑,“怎么那么傻。“
霍燃停滞的大脑总算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运转,他愤愤不平地拿过牙杯,在仅容一人的狭小的盥洗台勉强给辛恪腾出块巴掌地,嘴里还戳着牙刷,含着满嘴泡沫口齿不清地说,
“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拉我做到半夜,我也不至于只睡这两三个小时。“
辛恪:“………做到半夜?”
霍燃这才发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耳尖瞬间涨红,颊边坨粉,似怒非怒地瞪着镜中另一半的人,
“我说的是报表!辛恪,你能不能正经点!”
辛恪无辜耸肩,“我也没说是别的,你想到哪去了?“嘴角勾出一个挑衅的笑,“我们两个,比较不正经的,是你吧,霍燃哥哥。”
霍燃:“……”
他在辛恪面前很少能获得类似“长兄如父”权威的快感,辛恪几乎从不叫他哥哥,更多的情况是直呼其名。
霍燃,霍燃,霍燃。
铿锵的两个字,却总被辛恪念得格外婉转,意味深长。
而哥哥这个称呼则被用于调笑,在他被怼得无话可说时,作为胜利者对战败者冷眼嘲讽的标志口号,霍燃有时会有些挫败——他总觉得这种叫法太生疏,太客气。
后来仔细想想,霍燃又忍不住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