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向溪(19)

“抱歉，罗塞尔先生，我平时没起这么早，有点不适应。”

虽然林溪很想骂人，但今天第一天“营业”，总得对自己的雇主态度好一点。

“看出来了，你睡一会儿吧。”

眼睛都睁不开了，林溪打了个哈欠，带着点鼻腔，说：“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拉去卖了吧？”

“哈哈，我初来乍到中国，还不知道哪里能卖人。”

林溪系好安全带，往脖子上套了个U型枕，调低座椅后背，略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辆越野车非常平稳，隔音又好，林溪睡得很沉。中途因为天亮光线刺眼她醒来一次，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又继续睡。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车停在了路边的田野旁，雅克不在车上！她左右张望，通过后视镜看到雅克正举着相机拍照，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嘿，你睡醒了！”

天已经大亮，初秋的阳光猛烈刺眼。他们周围是一片小麦田，冬小麦刚播种不久，地里只有短短的麦苗。

远处是燕山山脉，连绵不绝。

林溪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北京郊区，还是已经进入河北地界。

“那是燕山山脉，这边应该是燕山山脉的西南沿。”

林溪指着远处连绵的山体开始解说：“燕山山脉是华北平原重要的自然屏障，上面有长城，长城你去过吗？”

“去过了，长城非常壮观！但是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山上有长城呢？”

“因为我们是往西走，长城主要集中在北部，东西走向，我们要是往北走的话，就能看到长城。”

林溪停了一下，继续说：“燕山山脉是内蒙和东北进入华北平原的必经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山上除了修建长城，还修了很多关口，就是为了阻止敌人入侵。”

“中国人民很了不起。”

雅克望着远处的山脉，思绪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年代。中国的历史对于他来说非常的陌生，他仅有的对中国的印象都是来自书本和他的中文老师。

林溪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难怪肚子有点饿。

“雅克先生，你吃早饭了吗？”

雅克摇摇头。

林溪回到车上，爬进后排座，座位底下放着她买的两大包东西。她又探头去看了看车尾箱，只有她和雅克的两个行李箱，以及前两日买的露营装备。

雅克果然什么都没带，吃的都没有。林溪庆幸自己做了准备。她在袋子掏出了面包和牛奶递给雅克，两人靠在车上开始吃早餐。

“罗塞尔先生，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知道，我是跟着导航走的。”

雅克停顿了一下，说：“林溪，你不要再叫我罗塞尔先生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朋友？林溪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就叫我爱华吧，在中国就叫中文名，好吗？”

林溪特意用中文说道：“没问题，爱华先生。”一个名字而已嘛，叫什么还不是他本人？

“爱华，不是爱华先生！”雅克用中文认真地纠正她。

“咳……爱……华。好的，爱华，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五 dai 山。”

“五台山？”林溪重复了一遍。

雅克点点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发音和林溪的发音有什么不一样。认真说中文的雅克甚至有点可爱。

“嘿，还知道有五台山，还说行程没有规划，其实你早就规划好了。”林溪看着雅克，发现他又不诚实了。

“你说什么？”雅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显然听不明白她这句中文说的是什么。

好吧，林溪终于知道雅克的中文水平了。她翻了个白眼，改用法文说：“我说五台山是个好地方，你的选择不错。”

得到同伴的认可，雅克开心地笑了笑。

吃完早餐，林溪将牛奶盒和纸袋装进一个专门装垃圾的袋子，放在后排座。然后回到后备箱取出自己相机包。

“嘿，你也带了相机。”雅克说。

林溪这趟除了是雅克的陪同之外还接了“穹游”的活，这个她可不能忘记，不过这个“私活”她要偷偷的进行。

林溪举着相机，对着燕山、村庄、麦田拍了几张，然后将相机交给雅克。

“帮个忙。”她说。

然后找了面向西方，背对燕山的地方，微微仰起头，抬起右手放在额头上。

上午的阳光从她背后照射过来，镜头里的她逆着光五官不清晰，雅克调了一下光圈让她的身影更加清晰，远处的燕山苍茫磅礴，近处的麦苗崭露头角，几缕阳光从她的发间穿过，镜头中的一切显得宁静飘渺。

雅克终于理解她选择这处拍照的目的。

他按下快门，在林溪还没反应过来时，换成了自己的相机又拍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