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头匠(139)
“你说的宠妾莫非就是......”
“没错,”夏嬷嬷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那里住着的宠妾正是少爷生母。”
可阮公子分明说他母亲被丢进湖里了,怎么又是难产而死呢。宋了知感觉眼前有无数线索,偏偏就没一个能连上的,他沉默半晌,又问:“那阮公子生母名字中是否有个凝字?”
夏嬷嬷失笑:“我到王府做事时那位夫人已死了好几年,这我如何知晓?你既然与少爷交好,直接问他便是了。”
“还有其他仆人知道关于阮公子生母的事么?”
“没了罢,听说当时在那院里伺候的丫鬟下人都被打发出府了,剩下的也就是外院伺候的普通奴才,怕是还没有我知道得多。”
宋了知原本还想再问,但怕夏嬷嬷生疑,遂不再多言,谢过对方后便跟着农夫出了王府。林敏昨日曾说要放他一天假,今日不必去义庄了。宋了知心里装着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荡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需多备几件冬衣,然而在去裁缝铺的路上却看见前面的空地敲锣打鼓,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他素来是最不爱看热闹的,刚要避开,结果从人堆的缝隙里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躺在地上。宋了知无奈地挤进人堆中,眼见着凶石身兼多职,先是吆喝暖场,又是表演胸口碎大石,身上放着石板,手里握着锤头,自敲自挨,最后还要负责自己讨赏钱。
要了一圈的铜板,凶石这才举着破锣来到宋了知面前,笑眯眯地宋了知打招呼。
他看西红柿还穿着他借的衣衫,问道:“怎么来这卖艺了?”
西红柿摇了摇锣里的钱财,一脸正经:“你看了表演,得先给赏钱。”
宋了知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铜板放在破锣上,“现在可以说了么?”
“再给两块。”西红柿讨价还价,“你刚刚只赏了负责砸石头的我,还没赏挨了一锤的我。”
宋了知依言照做,凶石这才避开人潮,跟着他走入偏僻小巷。眼见四处无人,凶石说道:“回来的路上,钱包被偷了,只能一路靠卖艺赶回钰京。”
宋了知眨了眨眼:“你不是杀手吗?”
凶石眼睛眨的比他还快,恨不能抛出无数个媚眼:“杀手只学杀人和胸口碎大石,没教防盗啊。”
宋了知苦笑道:“既到了钰京,何不直接前往金陵渡?”
凶石觉得宋了知问得有些白痴:“没钱吃饭,没吃饭就没力气游泳,没力气游泳就没法爬上楼找你,宋公子,你真傻。”
为了不让西红柿再嫌他傻,宋了知把那句你可以坐船憋进肚子里,转而问他:“之前可有查出什么吗?”
凶石肩膀垂了下来,沮丧道:“恒辨住过的每间寺庙我都问过,都说恒辨没什么奇特的习惯。至于那双眼睛,他说自己自幼视力不好,所以才显得瞳色奇特,其他和尚看他脸上架着水晶镜片,也就没多想。”
宋了知忽然想起阮云昇今日的古怪,复言:“那可曾听说恒辨在庙中私下祭奠亲人之类的?”
凶石其实上半边脸长得很不错,浓眉圆眼,睫毛也长,抬眼便有一番风情,就是下半张脸比较遗憾,嘴唇极厚,板牙突出,上下边脸两相结合,正是一只明眸善睐的大公驴。如今西红柿伸长了脸,更像驴了:“没有”
宋了知忽然想到,恒辨作为一个和尚,每天不是敲木鱼就是跪菩萨,时时刻刻都能祭奠,只要他乐意,恐怕这些年连祖宗十八代都能超度完。自己当真是有些傻,被夜里的奇遇给迷了心,忍不住得想将恒辨与郡王府扯上关系。
第六十九章
69
“哪日是我的生辰?”阮雪棠不满地瞪着黑乎乎的人影,“宋了知让你问这个做什么?”
何世奎其实觉得宋了知也许是想拿他的生辰八字去算姻缘,但出于理智他并未说自己的猜想:“这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提前备好礼物贺你悬弧之辰?”
阮雪棠想了想,承认宋了知的确是会做出这种傻事的人。
从小到大,阮雪棠诞辰那天的唯一庆祝活动就是被阮云昇叫到面前责骂,与其说是他的生日,倒不是说是阮云昇的发疯日——当然,这也有些不严谨,毕竟他爹经常发疯,并不单在他生日那一天。
既然王府的主人都不在意,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自然不会管他,加之那天也是他母亲丢进湖里喂鱼的日子,所以阮雪棠对生日很提不起兴趣。不过他参军后每年生辰那天军中晚餐都恰好是面条,勉强能当作吃了一碗长寿面。
眼见离上朝的时间近了,阮雪棠心不在焉道:“便说我生辰早就过了,让他别管那么多。”
况且真要说起来,他今年的生辰其实就是跟宋了知一块儿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