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头匠(195)
王府里除了阮公子这个王爷,旁人的身份哪至于请得动太医为其看诊,而且还是擅长孕事的太医...总不至于真如那些外人所说,阮公子和府里的丫鬟发生了什么吧?
阮雪棠烦闷地揉了揉眉心:“你怎么知道章太医擅长后妃孕事的?”
“我在王府门口听到旁人议论......”知道自己有可能误会了什么,宋了知声音越来越心虚。
阮雪棠冷哼一声:“所以你就以为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那些人说光是蹭蹭,也会怀孕的......阮公子,我们曾经......”宋了知脸颊微红,仍有些不放心地盯着阮雪棠腹部看。
阮雪棠倒是真不知道这点,微微一滞,又想起宋了知惧他残酷,讥笑道:“外头现在还多的是人说我每日啖人肉饮人血,你既都信了,不怕我也把你给吃了?”
随着各种旧事的曝光,以及皇帝迟迟不处理的态度,已经让钰京的百姓群情激奋,虽不敢到王府闹事,但私下里已经将阮雪棠描述成天降凶神,几乎所有恐怖故事都要以他为主角。
宋了知也听出阮雪棠话中的意思,心口微痛,但当务之急是关心阮雪棠身体:“那阮公子为何要叫章太医来看诊?”
“皇帝病重,整个太医院都围着他转,只有章太医闲着。”阮雪棠见宋了知僵硬地转开话题,只当他在介怀,脸上嘲讽之意更甚,“擅看孕事,不代表他看不了风寒这种小病。”
“你得了风寒?”宋了知从雪地里站起,急急往前走了几步,怪不得他觉得阮公子今日脸色有些不好,“是因为上次么?”
阮雪棠并没有直接回答:“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有什么,我会蠢到找御医来看?”
是了,阮雪棠身体特殊,若是找宫里的御医看诊,岂不是要闹到人尽皆知,就连阮云昇当年怀阮公子时,也是找了江湖神医,宋了知关心则乱,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阮雪棠句句带刺,宋了知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和阮雪棠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他见阮雪棠仍有些咳嗽,干巴巴说道:“阮公子,我......你,你要照顾好身体。”
“不必你虚情假意。”
阮雪棠移开眼不愿看他,提声对园外的侍卫喊道:“来人,把他赶出去。”
侍卫们很快涌了进来,将宋了知带离王府。他看着王府大门紧紧合上,沉重门扉发出苍老的声响,生生将宋了知与阮雪棠隔开。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宋了知原想告诉阮雪棠自己的心意,可阮公子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厌弃,叫他不知要如何开口。临近午膳时间,宋了知失魂落魄地找了家面馆坐下,他这才想起,自己生辰那天竟是与阮公子分别,当时他脑子一团乱麻,连碗长寿面都来不及吃。
闹腾腾的面条送了上来,他还没吃几口,哪成想又遇见了凶石,可怜兮兮地挥舞着空袖管,让宋了知请他吃午饭。
宋了知本就好性,又看到凶石胳膊都没了,哪还计较上午凶石才敲诈过他的事情,自然也为凶石点了午餐,怕他左手不方便拿筷子,特意点了馄饨这种可以用勺的食物。
两人正吃着,面馆中间的空地来了一帮戏班子,虽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宋了知大概看懂了这个故事,约莫是说一个国家的皇后不喜欢残暴凶狠的皇帝,爱上了宫中善良诚挚的侍卫,结局时故意假死,与侍卫一同私奔。
宋了知因心情不佳,对这个故事并不上心,凶石倒看得津津有味,临了笑道:“也是羌翎亡国了,他们才敢这样编排。”
宋了知不解地看向凶石:“这与羌翎有何关系?”
“你不知道吗?羌翎的最后一代君王与皇后虽是姐弟,但听说皇后其实很反对这种近亲婚姻,嫁得不情不愿,生下太子后,更是与一个中原来的侍卫走得极近,后来她和羌翎太子不是死于大火吗?有人说是皇帝发现王后爱上他人,并怀疑太子的血统,又不好公然把自己被戴绿帽的事说出来,于是找人放了那场大火。”
凶石左手也握不好勺子,索性直接粗犷地端碗喝:“但是皇后在羌翎百姓心中颇得声望,所以人们编了这样一个好结局,排成戏目流传。”
宋了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原以为书中写的已算详尽,原来还有这样的野史传说。过了一会儿,便有个扎两条辫子的女童捧着装赏钱的布袋往每一桌走过,走到宋了知面前时,他看见小姑娘指节已生了冻疮,边给赏钱边道:“这样冷的天气还是多穿些。”
那小女孩向他露出无邪的笑容,但官话说得并不好,磕磕巴巴道:“大哥哥,没事的,我的阿妈说在我们故乡常年都是这样,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