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138)+番外
小兰转了转眼睛:“这个时辰,看来只有弘历阿哥还能闲着--”
我旋风似的站了起来,笑道:“怎么不早说,差点忘了。”
小兰低声说:“福晋前天还说起呢,又怪我了。”
弘历坐在窗口,正摇头晃脑地背诵一篇古文,神态非常认真。
我站在门边悄然看了一会,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我们还是走好了。没想到小兰却误解了意思,大声说:“十四福晋到。”
这一下,所有打瞌睡的太监宫女全体清醒,忙不迭打千请安福身,随后四散开去--有搬椅子的,有上茶的,有端来手炉、火盆的--我怕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弘历已经由年长的宫女牵了过来。
我淡淡望向那宫女:“你这是做什么?”
她好像有点见识广博的样子:“阿哥年纪轻,奴婢们引导着些,不至于错了礼。”
弘历说道:“弘历给十四福晋请安。”
我笑道:“弘历如此多礼,我惭愧了。”
弘历脸上一红。
“在看什么书呢?”我笑着随手拿来,看看书名,像是被烫了似的扔下。
是恐怖的《资治通鉴》。
弘历摸了摸脑袋,笑了一笑。
“你--你看得懂吗?”我颤巍巍地问道。
小孩点了点头,一脸骄傲。
“那--你看到第几卷了……”我重新翻了翻那本巨书。
“第二十四卷 ,”他回答,同时指了指作了记号的书页。
我尝试着去阅读第二段:“夏,四月,癸来,帝崩于未央宫;无嗣。时武帝子独有广陵王胥,大将军光与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朗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嗣。’言合光意。光以其书示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乘七乘传诣长安邸。光又白皇后,徒右将军安世为车骑将军。”读完书,我翻了个大白眼。
“慢慢看啊,不用着急,”我搭讪着把书还给他,一边想趁早离开。
小孩不同意,说道:“十四婶,我讲一段给你听吧,很有意思的。”
“不用不用!”我连忙推脱--又不是没看过,哪有什么意思……
弘历很认真地说:“十四婶,皇爷爷说过,人一定要长知识的,所以呢,今天我又看了很多……”
康熙,你这个*#¥%的!
打起精神,我对弘历说:“今天我就不听了吧,还有的是事情要做,改天,怎么样?”
他眨着两只大眼睛,无辜地说:“可是我听好些宫人说,十四婶最近很清闲呢,也没有事,好像不久皇爷爷北巡也没有十四婶你的份。”
我的脸越听越黑,并且有逐渐拉长的趋势。
弘历终于迟钝地住了口,然后,迟疑了半天,说道:“十四婶我不是有意刺激你的。”
我僵硬地笑了:“那好,我先走了,你再读一会吧。”接着自虐吧,再虐一会,你就不会记得给我说书的事了吧?
弘历不依,非要读他的宝贝资治通鉴给我听不可。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寒冰般的声音替我解了围:“弘历,不去读书,在这里闹些什么?”
本人大喜,连忙转身。
弘历恭敬地过去请了安:“弘历见过阿玛。”
四阿哥一脸严霜,对他轻轻点头。
我微微福身:“希雅给四爷请安了。”
不过--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嘛。
“第二十四卷 读熟了没有?”他冷冷地问。
弘历回答:“刚读了两遍,我--”他欲言又止地看看我,似乎在想,是不是要说给我解释的事。
我也摸不清他到底读得怎么样,不过一看四阿哥的阴沉脸,就知道这下弘历可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四爷,弘历聪明,可是不能死学呀,我看他好像都坐了一个下午了,是不是让他出去玩一会,休息片刻,这么小的孩子,累坏了不好,皇上也不希望的。”我一口气说着。
四阿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弘历此时轻轻动了一下。
我于是转了口气:“当然,四爷是弘历的阿玛,要检查也是应该的。”
四阿哥说道:“背给我听。”
“孝昭皇帝下元平元年(丁未,公元前七四年)……”
“…………”
“…………”
“…………”
“是岁,匈奴饥,人民、畜产死者什六七,又发两屯各万骑以备汉。其秋,匈奴前所得西辱居左地者,其君长以下数千人皆驱畜产行,与瓯脱战,所杀伤甚众,遂南降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