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王菲还没有退出歌坛,她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哼着那首当时很流行的《笑忘书》,突然有人说话:“唱跑调了。”
她吓一跳,转过头去,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正笑着看她。她突然就很恼火,呛回去:“关你屁事。”
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本校学生,又害怕是坏人,于是拎起书包准备回家。
可十分丢脸的是她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被绊倒,姿态全无的摔了个狗啃泥。
然后那人过来扶起她,声音里有压抑的笑意:“你没事吧?”
她觉得丢了面子,生气的一言不发,闷闷的从书包里拿出湿巾擦拭伤口。
那个人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在旁边说:“其实你唱的挺好听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创可贴来递给她。
楚苓这才抬头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他长得十分好看,皮肤很白,但看上去并不柔弱。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他肯定不是她们学校的,不然早就被女生们围观了。
“我在念大学。”他笑着回答她,又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楚苓又有些生气了,她按了按膝盖上的伤口,然后站起来,说:“我其实是女鬼。”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她有好几次都在夜晚偷偷去操场,可她再没有遇见他。
一直到十七岁那年的暑假,她妈妈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迫于生计,她到一家酒店大厅去弹钢琴,每天五个小时。
有一位男客人在吃饭的时候多看了几眼,他的女朋友便叫来经理要解雇她。
到这家酒店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经理正为难间,突然有一位客人问她:“会弹《幻想即兴曲》吗?”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说话的人,却意外的看见两年前的那张脸。她脸颊发热,低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弹了起来。
后来他几乎每天都来,两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有一天她因为淋雨,低烧转为急性肺炎,晕倒在酒店门口。
他捡到她,把她带回家。再后来,他送她去美国念书。有时候她觉得,是江渊让她重生。
她十五岁认识他,十七岁爱上他。
她把生命里最美好的十年奉献给江渊,曾经她觉得就算是单恋也很美好。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争吵和背叛,那时她也永远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亲手结束这段感情。
***
下班后楚苓去了一趟超市买日用品,出来之后又去了相熟的专卖店,从里到外买了几套衣服。她没有回家——尽管她所有的东西都留在那个家里,而是去了婚前她买的那套小公寓里。
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踏足这里了,两年前她刚和江渊闹翻时倒是经常会来这里,因为那个家空荡荡得让人害怕,她怕自己多呆一秒都会发疯。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这间房子里过过夜,因为她每次都想,万一江渊回家了呢?
她害怕,害怕他难得回一次家却被她错过。
楚苓将卧室收拾好,把刚买来的洗漱用品摆在洗手台上,又拿了睡袍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洗衣服的时候她发现内裤上有一点血迹,但她身体并未有明显的不适感。
她觉得不安,于是到卧室里拿起手机,拨通父亲病房的电话,护工说父亲已经睡下,于是她和护工说:“那好,拜托你告诉我爸爸,我明天过来看他。”
☆、第 6 章
楚苓第二天就去医院看爸爸,这天也是专家团会诊的日子。
她也出现在会议室,但整个会诊过程都是一团糟,几个医生吵得不可开交,不大的会议室里混杂着各种语言。
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觉得心烦意乱。反正医生们说的她都听不懂,争吵间隙甚至还混杂着法文德文,于是楚苓干脆起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个小时,一屋子的医生终于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主治医师过来告诉她会诊的结果:“关于治疗方案,我们最后的投票结果是八比一,我个人也还是赞同保守治疗。”
她用力的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楚小姐,癌症晚期——尤其是胃癌,对胃癌晚期病人来说,院方和患者家属最应该做的是减少患者的——”
楚苓打断他:“郝医生,这些您说过很多遍了。”
郝医生年届五十,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这时也只是无奈的看着她:“可是你从没听进去。”
她沉默良久,又问:“还有一位医生怎么说?”
“Roger曾经为一位病人做过全胃切除术,存活期八年。”他顿了顿,又说:“可是Roger医生二十五年的职业生涯,仅有这么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