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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火(111)

作者: 杏玖 阅读记录

他说完这句话,又在窦杳面前沉默片刻,似是顿悟现下处境,不想多言回忆。于是话题转换得很突兀:“所以我还是很真心喜欢他的,不是要他给我资源这种。”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喜欢的人?窦杳心中不解,不过很快,凌璨便苦笑着扬了扬唇角:“互相都有喜欢吧。不过他也包了别的人,对每个人的喜欢,都是一样的,像玩具。”

“所以就这样吧。我自认为,我的感情很珍贵,比起勉强在一起这样彼此作践,还不如算了。至少这样,我对他的喜欢,也能在心里保持……纯洁无暇。”

窦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凌璨冲他神采飞扬地眨了眨半边眼,重复道:“保密。”但他的表情是那么随意而释然,好像窦杳要是真的说了出去,也无所谓。

“‘我对感情很认真的,你如果只是想玩一下,千万不要来玩我’,”凌璨半开玩笑地用粤语说道,“‘你自己也得很认真才行,因为我好认真的。’”

这是一位上世纪鸿港女明星在某段采访中说的话。凌璨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连挑起的眉梢,微抬的下巴都在这个静谧的夜中,如此的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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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拍摄进程逐渐过半。PART再次转回到池年柳与阿绪的场合,是补拍最初两人破冰的一场,阿绪无意中发现池年柳的笔名,意识到这位他印象不佳的新租客,是自己在某本小众杂志上剪下的、珍藏的一篇散文的作者。

而这篇以故事发生的小县为原型写就的风景散文,是池年柳创作之路的起点,这也是为什么在人生的岔路口,他想要回到这个地方,放任自己静静地思考。

机缘巧合的是,池年柳未料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少年,对他的文字这样的珍而重之,甚至视为理想的种子。

他偏偏在人生这个时刻,与这个年轻男孩相逢了。

穆怀袖清脆拍手喊下“过——”时,面上的笑容满意得无以言表。而窦杳与穆致知飞快从那别扭又善意的氛围下脱身,恢复成剧组中关系好的前辈与后辈的模样。

中场休息一阵,窦杳被赵煊叫回保姆车上休息。而穆致知一如往常,去陪怀袖说话,正好碰上怀袖意犹未尽地翻看两人方才的拍摄片段,见穆致知过来,拽着他的袖口也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穆致知看着镜头中阿绪与池年柳的互动,听怀袖在耳边碎碎念:“……这一段我还挺担心的,毕竟小窦那个沉浸式表演,让他拍个学校的剧情都神态那么过火。没想到现在还挺能收放自如了,这里分寸掌握得多好。”

分寸。穆致知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

它在穆致知心中的意味,不仅仅是窦杳在拍摄中的表现,更像渗透到了生活之中。

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窦杳好像一夜之间想开了,不再纠缠着他,讨要某些让穆致知自己都无比为难的答案。独处时哪怕偶有失态,也会在一瞬间,刹地熄了火,穆致知心想,他这位小男朋友,无师自通地成为了一个很有分寸的恋人。

这本该是穆致知很乐于见到的,但他总在窦杳一些一闪而过的纠结目光中,察觉到窦杳仿佛在很痛苦、很缓慢地思考着某些事情。

某天,在他们厮混一番后,穆致知看着窦杳躺在床上,阖着双眼的侧颜,莫名地思绪万千。

像是等窦杳真正想通后,就会有什么穆致知也说不清的东西,无可挽回地离开。

但这些微妙的感情,从各种意义上,都不足为外人道。穆致知只得心情复杂地面对因拍摄顺利而心满意足的怀袖,淡淡说道:“都在你手下蹂躏这么久了,也该让人家有点进步了吧。”

“穆前辈不也功不可没?”怀袖俏皮地一轻哼,意有所指道,“戏里戏外。”

对于哥哥与窦杳的地下恋,怀袖本一直持保留态度,此时实在是心情颇好,才顺口开了个玩笑。穆致知反而没了过去一派闲适从容的模样,反而注视着窦杳离去的方向,心事重重地抿着嘴唇。

穆怀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仍调侃道:“这是怎么了?几分钟不见都舍不得?”

“怎么会?”穆致知回神莞尔,“我又不是什么情种。”

《三十难立》归根到底是以池年柳为绝对主角的文艺电影,与阿绪由心自证的感情线,也是朦朦胧胧点到为止。较为明显突出的一段,就是曾被穆怀袖放入试戏中的那场,阿绪与池年柳一同读新稿的片段。

怀袖曾对两位主演将其戏称为“宝黛共读西厢记”,池年柳与阿绪在这一幕中读到的文稿片段,也是对两人情感的映射。

是池年柳的有意为之,作为一个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年近三十的男人,看穿这个少年危险情感的破土抽枝,实在太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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