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煮饭太好吃了怎么破(4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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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南旅行回来后,叶希染照常在家里画稿子,只是在姐姐生日的前一天心不在焉。
分镜画出来总是不满意,擦掉重画,修修改改好几版才定稿。
手机响铃开了最大音量放在一边,手随时能碰到接起。
她在等一通例行电话。
就是不知道这通电话何时会打过来。
也许那边不出于原则和姐姐的要求,根本就不会情愿给她打电话吧。
久等不到电话,叶希染臆测到那边的反应,心脏不可遏制地抽痛,情绪也低迷下来。
可她仍一个空洞的撒糖机器,内心沉郁,笔下画出来的分镜,主角互动的一幕一幕,都愈加甜蜜,却更能和她此刻的情绪产生对比。
自己不开心,总不能给笔下的人物制造挫折,篡改故事线,让她们也不开心吧。
叶希染还是很疼她创造出的亲女儿的。
画到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留到几天之后慢慢画,从头到尾捋一遍画好的内容,同时对画面和台词都加以润色。
叶希染很少去想电话,沉浸在工作中。
不想的时候,那通电话似乎有预判地打过来,耳边立刻响起特意调过尖锐的电话铃,无法忽略,叶希染飞快地从电话铃声中惊醒神。推开画板,手摸到手机,接通电话。
她把听筒凑到耳边,始终缄默。
那头似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一阵静谧。
传出男人苍白刻薄的声线,如寒冬凛冽的风,没有一点点温度。
“明天、中午回家吃饭,你姐生日。”
“哦。”
叶希染忽然无比烦躁,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那头仿佛滞了一下,旋即同样不再言语,挂断通话。
听筒里只余嘟嘟嘟的提示音。
敲打在叶希染心扉。
她握着手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假寐,放任脑子里闪过走马观花的种种清晰的、模糊的画面。
很多她以为忘记的事情,实则都深深印在身体里,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肆意跳出来烦扰她。
蝉鸣和蚊虫肆意的夏日傍晚,头发乱糟糟才到耳朵的小女孩,害怕空旷的大房子、窗外婆娑摇曳似鬼魅的树影。跑出自己的房间去姐姐的床上,抱着姐姐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睡到一半,那些窗外飘荡的她自己幻想的鬼影还是进入梦中,给她带来一场凶猛的梦魇,小女孩满头大汗从噩梦中惊醒。立刻坐起来,第一时间去推身边的姐姐,口中嘟囔着姐姐我做噩梦了,好害怕。身量比她长了一截的姐姐睡得深沉,挥手把小女孩当蚊子拍开,推不醒。小女孩泄气,双臂环绕着屈起的小腿,形成一个躲避的姿势,惊恐之下,周围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她又听到紧闭的窗户外,呼啸而过的呼呼风声,冷意能穿透窗户吹到她跟前,身边的姐姐不知怎么听不到呼吸声。小女孩脑子里顿时闪过许多恐怖情景,她不敢再待在屋子里,慌慌张张跳下床,屋子里没有开灯,她找不到鞋子在哪,她舍不得耽搁时间,怕出现更令她难以预估的事情,直接光着脚丫跑出房间。
柔嫩细小的脚底蹬蹬蹬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在空旷的大房子里无限回响,客厅墙上悬挂一盏小小的夜灯,能照出一部分光景。小女孩一刻没停,转遍了客厅和与它相连的走廊厨房浴室等地,边跑边扯着嗓喊爸爸,无人理会她。
实在找不到一点和爸爸相关的影子,小女孩没有办法,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去妈妈睡的房间找妈妈,走到门外,门口留着一条缝,没有上锁。小女孩顺着缝隙推开门,借着月光和走廊上的灯光寻找妈妈的身影,看到之后,一声妈妈卡在喉咙里。
她呆呆扶着门框,看向穿着睡衣侧坐在飘窗之上、美得像仙女似的妈妈。长长的头发散下,其间夹杂着些许白发,在一头浓密的乌发之中,异常显眼。几缕发丝贴在面颊上来,挡住她一半神情。
从小女孩所站的角度,可以看到妈妈的侧脸,她手里拿着一本相册,翻开到某一张,凝神观摩,五指不住在上面抚摸。口中轻喃,尾音里泛着哭意。“和章、和章,好想你……”
妈妈变换动作,双手抓住相册,紧紧捂在胸前,默然垂泪。
小女孩初时没有听清,后来又将身体凑钱一些,注意力更加集中,始得分辨出妈妈的低诉。
她在说:和章,我好想你。
小女孩记得,她爸爸就叫叶和章,妈妈想爸爸了。
她也想爸爸,好久没见到爸爸,她都记不得爸爸的长相了。
月色之下,她把妈妈脸庞上的细泪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发疼,她不想看见妈妈哭,想上前替妈妈擦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