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便如此也没能止住他妈妈的脾气,她依然一边摘着脖子上的项链和手上的戒指,一边训他,比他班主任还能叨叨。
他怕了,于是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拎起书包准备跑,为防他妈再追穷寇,他迫不得已装了个可怜,说:“妈,咱明天再训行不行?这都九点多了,我作业还没开始写,您再骂我今天甭睡了。”
说完,苏芮妮果然表情软化,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于是见缝插针开始往楼上走,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又被叫住。
只不过这次苏芮妮不是要训他,反倒是关爱他。
“你学个差不多就行了,也不用太拼命,”苏芮妮把首饰交给丁姨收下去了,自己一边拿了个小刀拆茅台酒的箱子一边随口说,“我和你爸还是原来的意思,高考呢,你想好好考就好好考,不想太折腾也行,到时候出国读,既轻松又体面,多好。”
轻松。
侯梓皓手中拎着沉甸甸的书包,包里装着今天的作业,理化生各一张卷子,数学是练习册,语文一篇作文,英语要做一张练习报纸,要做完起码四个小时。
他的耳中忽然响起了一些有点渺远的声音。
“你当然可以去选择那些当时当刻的轻松……”
记忆中那个人正在说着。
“可是如果你没有孤独地拼过命,没有狼狈地摔过跤,又怎么知道最后靠自己就不能赢?”
清清楚楚。
历历在目。
——无论是这些话,还是说这话的那个人。
侯梓皓笑了一下,没再答什么话,转身上了楼。
第6章 “学姐”
[哦,原来他俩是一对。]
周三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天。
值得爱的是这天上午有体育课。
一班的体育老师李致远不是一般人,脾气贼虎,决不允许任何主课老师抢他的课时,坚持要让学生加强体育锻炼;但同时他对学生又很心软,尤其女生们一求他他就不忍心再让她们跑步了,男生也跟着沾光被放去自由活动,这么多年一直被学生们敬称为菩萨李。
值得恨的是这天下午有周考。
一中之所以敢散养学生,是因为校方知道省重点的学生们有这个素质,他们自己知道学习,而考试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督促:你当然可以不学啊,不学就不学,谁求着你学了?但是我们就是要天天考试,考完还把排名贴到各班,你怕不怕?考差了你臊不臊?
周考是这样安排的:每周三下午最后两节课统一考试,第一周考数学,第二周考语文,第三周考英语,第四周考理综,一个月下来考完了一圈,出排名。
贼拉刺激。
这事儿折磨得学生要发疯,尤其是一班的尖子生们最在意成绩,周三一早那个气氛就开始紧绷了,连对体育课的向往都消散了一大半。
唯一在状况外的人就是昨晚两点才睡觉的侯梓皓。
他是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进教室的,途中还接受了站在门口的老潘的死亡注视,不过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堂而皇之路过,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老潘气哼哼的,可是又没抓住他什么问题,在班里溜达了一会儿盯着全班读了一阵高考背诵篇目,随后就气哼哼地走了。
唉,老潘好像永远都在生气。
他一走,侯梓皓就立刻偏过头看周乐琪,还小声问她:“不好意思……你昨天的生物作业交了吗?”
周乐琪偏头看他,正瞧见他眼睛里的血丝,知道他昨晚是熬夜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熬夜,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把生物卷子从桌洞里拿出来给他。
很熟练。
身为学神的周乐琪早就习惯给别人抄作业了,尤其在她复读之前,全班的人几乎都抄过她的作业,因此侯梓皓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要干嘛,没什么犹豫就给他了。
侯梓皓接过就开始抄,一边抄一边说:“谢了,下次我给你抄。”
给她抄?
周乐琪挑了挑眉。
……她才不会不写作业呢。
早读课下课的时候严林来收作业,大概他还记恨着昨天侯梓皓挂机掉线的事,因此在收他作业的时候就怼了一句,问:“脸色这么差,肾虚?”
周乐琪那时正在喝水,侯梓皓确定他听见她呛了一声。
他当时想neng死严林的心都有了。第三节 课终于到了体育课,这就是周乐琪最不喜欢的课了。
除了因为她本身是个运动废以外,更大的困扰是人际社交——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经常会让她尴尬,去年复读的时候就是这样,她身边的同学们各自有朋友,只有她落单,而李致远又不允许学生带书到操场看,于是结果就是她不得不漫无目的地独自在操场上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