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光鲜(194)

作者: 行烟烟 阅读记录

现在没有任何事情的优先级能比姜阑的健康还要高。

费鹰没让高淙代为联系郁从医院那边。他亲自给医院国际肿瘤中心的负责人发去微信,简要说明目前的情况和他的需求。

时隔16年,费鹰又陷入一场相似的境况,他要再一次地陪同他心爱的女人去医院做乳腺癌诊断。

9点多的时候,费鹰又去主卧看了看,姜阑已经醒了。她没起床,也没出声,这会儿正窝在被子里,低头摆弄手机。

费鹰站在卧室门口问:“醒了怎么不叫我?”

姜阑揉揉脸:“哦。”

连续累了两天,她今天早晨起来的脸有点浮肿,她不想那么快地让他看见,想等一等让它消肿。

费鹰走近床边:“你饿了吗?”

姜阑摇头,她的手机屏幕上是文件界面。

费鹰低头看清,问:“工作?”

姜阑点头。

昨天活动结束,今天要赶着出recap report,明天一早进公司就需要向陈其睿汇报。团队和agency的人都在忙,昨天半夜做了一个版本,她刚刚正在看。这不可能被耽搁,无论什么原因。

费鹰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面每天都在想什么。都这时候了,不多考虑自己的身体,还这样一睁眼就不吃饭地忙工作?

他说:“先吃饭。”

姜阑听出他的语气,她说:“再给我一刻钟,好吗?”

费鹰重复了一遍:“先吃饭。”

姜阑只好把手机放下。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个男人就变得越来越凶,还越来越不尊重她了。她掀开被子,薄薄的睡裙正堆在大腿根,她的余光瞄见男人很快地转过头。他走开两步,弯腰把她的拖鞋在床边放好。

酒店的早餐已经送来,还热着。

姜阑简单洗漱,走去客厅。路过沙发时,她脚步一顿,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盒烟。她看看四周,沙发背上搭着一件费鹰的外套。

打开烟盒,里面少了三根烟。

姜阑捏着这个烟盒,沉默了一下。她抬眼,看向站在餐桌边上倒橙汁的男人,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从来都没见过他抽烟。

费鹰把蛋卷、燕麦粥和橙汁放到姜阑面前。别的他就没给她点,点了她也不爱吃。

姜阑捏着勺子舀燕麦粥,她问:“你不吃吗?”

费鹰说:“吃过了。”

姜阑吃着饭,费鹰坐在对面看她。过了会儿,他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她轻轻点头,然后也问他:“你呢?睡得好吗?”

费鹰说:“挺好的。”

姜阑看了看他,低下头切蛋卷。

这个男人不仅变得越来越凶,越来越不尊重她,他还学会撒谎了。但这个男人,真的很让她舍不得。

她从未有如此刻这般希望自己健健康康。

吃完早饭,费鹰把两人的行李收拾好,退房,和姜阑一起坐电梯下地库。上车后,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阑原以为他会不容人拒绝地直接去机场,她愣了一下,才说:“好。”

费鹰发动了车子。

车开了很久,去往的方向不是姜阑所知道的任何一处繁华商业区,她一路看窗外,街景变得越来越市井。

最后车停在了一条路边。

路边有积雪,雪很脏,雪里面还有一些没处理干净的生活垃圾。这里是一片居民区,路边开了不少小餐馆和各种店。

车里,费鹰开口:“我腰上的刺青,你知道是怎么来的。”

姜阑转过头看他。

之前那一回他告诉过她。他18岁那年母亲去世,他和人打架斗殴,拿半条命换来了这个刺青。

费鹰说:“当时我没告诉你,我妈是怎么走的。”

他降下车窗,抬手指了指外面路边的一家理发店,说:“那个地方,二十年前曾经是一家小服装店,店主是我妈。我的生父是个彻底的混蛋,我妈在我10岁那年和他离了婚,带我搬到这儿来。我16岁那年,她被确诊为乳腺癌,首诊就是晚期。”

姜阑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鹰又说:“这么多年,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年她的病能早一些被发现,我是不是就能活得更幸福一些。”

他的话平铺直叙,他的语气也很平静。

姜阑鼻头一酸,她垂下目光。

费鹰看她:“姜阑。你知道我妈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没事儿,别怕。’”

飞机落地虹桥T2后,费鹰直接驱车去郁从医院。从飞机到车上,姜阑一直异常安静。

她反反复复地在想16岁的费鹰,18岁的费鹰。

那些她能够想象得出和想象不出的恐惧、无助、痛苦、暴戾、悲伤和长长久久的遗憾,聚成了一座难平的大山,汇作了一片难破的大海。

上一篇: 荣医 下一篇: 我和奶盖偶像的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