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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和小倌(8)

“那——”方宜好奇说:“为什么不撤了他的职啊?”

阿婶摇摇头:“撤不来,不能撤。”

“……?”

“小韩刚做捕快的第二年,县里来了个外乡人,此人风度翩翩举止文雅,长穿一身青衫,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他常帮人写信带孩子,村人都挺喜欢他的。然而韩小捕头却觉得异常,暗地调查了他许久,这中间过程我们不知,只知道一日小韩邀那人出去看戏,回来时却传那人竟然是个通缉要犯,曾犯下无数命案,朝廷通缉多年却在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抓着了。”

“那一案后我们那时的县太爷没过多久的升官去了,据说调到了一个富得流油的好地方,上头知州知府的一溜烟都升官发财了。听说也想把小韩调上去,但小韩不走,说要留在这保护乡亲们。这事汇报上去上头朝廷一感动,就给小韩发了一块“明正善捕”的牌子,据说那字还是皇帝亲自想出来的,现在还挂在县衙里面呢。”

哇这派头就大了。

“照这么说,那韩捕头还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好捕头了?”

阿婶不说话。

阿婶只竖拇指头。

——

“鸡的事情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说说盗鸡者杀鸡人的事情。”

“寻常人偷鸡不是为了鸡蛋就是为了吃,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还麻烦。但是如果说是为了吃,在血迹附近我们没有找到一个鸡毛。”

乌宁忽然道:“或许是嫌鸡吵闹,先杀了再清理。”

韩捕头神色不变,似乎早有所料:“若是如此,现场应该有很多鸡血,但事实上只有一点,仿佛是漏出来的一般。”

乌宁动了动眉心。

韩捕头颇为欣慰地看着他:“看来你也明白了,这事还是在血漏出来了上。那山上的一处有个断崖,他将死鸡往下一扔,谁还能找得到?他若不要鸡,就是只要血,鸡血有什么用?”

乌宁听到他说:“我猜是为了辟邪。”

韩正将人带到了一座酒楼上,就在二楼位置正对着对面客栈。

“昨天我们发现了几个外乡人,一共三个,年轻精壮的男人,脚步沉稳气息浅而绵长。我问过客栈老板,那几人有一日夜里很迟才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神色疲倦,身上还带了东西,那天正好是鸡走失后第二天。”

“是的。”韩正对着乌宁点点头:“我怀疑他们盗墓。”

……

乌宁心中已有大概,但他还有一个问题。

“韩捕头如此尽心尽责,是因为要抓盗墓贼还是为了那只死去的鸡。”

“乌……”一个坐在桌边的捕快伸手。

“我既非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杀它的是群盗墓贼,但我们当捕快的凡事都要讲个明白。若是那鸡是只寻常鸡被杀了吃了我们要找到人给苦主赔礼道歉。但是此鸡并非寻常宰杀吃肉的鸡,苦主的儿子与它从小相伴,和它说话谈心玩耍,视之为友。”

“友人遭逢不测,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那捕快默默放下了手,木着脸看窗外。

“小儿丧友,我们虽不能像害人一样评判杀鸡凶手,但也必须给鸡和小儿一个说法,是谁杀了鸡为何杀鸡,是否心中有愧……那小儿虽然一时不能接受,但总归为友人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他日想起来也只是缅怀故友不至于伤心愧疚至极。”

他说的一脸刚正,乌宁听得也是端正笔直。

“韩捕头说的很是,若是乌宁能做到的,尽管吩咐。”

韩正叹道:“乌公子果真是个义气人。世人大多只感叹他人不测,遇到自己时却是哭天喊地鬼哭狼嚎。若是能推己及人善伸助手世间不是能少了很多哀哭。”

乌宁却摇摇头:“难。”

“正因为难,所以世人大多做不到的事,只有我们做捕快当差的去做。”

乌宁一愣,却听到他忽然道:“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有人么?

第9章 著名大侠竟然街头卖艺,追随者表示他的内心已经崩坏

来到镇上的第一天,冯七其实是想立刻走的。

但是冯六拉住了他,对他说:“万一乌公子就在这里呢?”

滚蛋吧我问遍了东南西北镇头镇尾茶馆舞坊的人,没人说见过一个拿剑的英俊的陌生男人。(为了防止易容,他甚至一度放弃了英俊这个词汇)

冯六看着他,认真地说:“万一乌公子把剑收起来了么?”

冯七想了想,拔出了他的剑。

“人在剑在,剑亡人亡。”

用鞭子的冯六不是很懂他,毕竟他的鞭子经常被砍断尾巴。

来到镇子的第三天,冯七真的受不了了。

“我们该走了,再找不到乌公子,他就要毒发了6。”

“哎等等,我刚才路过一个街头卖艺的,耍的就是剑。”

冯七冷冷道。

“那一定不是乌金求。”

冯六看着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来。”

第四天卖艺的人没有来。

第五天他们依旧在镇里转,冯七正在询问一家酒馆老板,冯六兴冲冲跑进来:

“卖艺的来了,他的剑柄上镶嵌着宝石!”

冯七微一沉默。

“他一定是在模仿少康。”

一会后冯六又冲冲地跑来:

“他的模样也很像乌公子!”

“他一定是乌公子的追慕者。”

一会后……

“他的剑法也很像乌家剑法!”

“那一定……”冯七艰难地吐出:“是仿……”

冯六平静地望着他。

“好啊,那你仿一个啊。”

冯七:“……”

……

……

乌公子!!!!

——

剑刃反射着如舌火苗,黑暗中正窝着身子的三个盗墓贼一惊,反应迅速,倒有点不似寻常小贼了。

他三人已在墓内,手上持着火把,脚边扔着铲子,堪称人赃并获,韩捕头很果断,一句话:

“拿下他们。”

一柄剑从貌不惊人的小捕头身后刺出,速度之快力道之稳剑气之平凡而凝聚让三个贼人微微一惊。

来真的?

但那三人毕竟不是头一回行走江湖一个对视就拿着手边的武器迎了上去,他们一个用刀二人用九节鞭,鞭子里还时不时地射出一些小暗器。

剑尖一一挡下,声音极脆。韩捕头叹道:

“没想到我们这小地方,还能有容纳得了这么多人打架的墓在。”

王二,就是一捕快在一旁听得快吐血:“小韩别愣着,上啊。”

“好。”

一对三,乌宁仍是游刃有余,但多了人,他就老实地一挑二,依旧是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地压制着人。

再看韩捕头,一招一式规规矩矩,该抬手时抬手,该踢腿时踢腿,陈善可乏,一时间也打的“你来我往”。

巨大墓道之中两把火炬渐渐燃尽,沿着墓口的泥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力道碎末火星之中,三人忽然速度加快。

那一种快并非跑得气喘吁吁的人最后加速冲击,那是一把生满铁屑的柴刀在磨砺经久之后忽然间锋芒毕露,又如同缠绵细雨顷刻瓢泼大雨。那一瞬间的变换让韩捕头甚至都来不及捕捉,他的侧肩堪堪躲过刀锋,而刀光已在眼前——!!

乌宁一脚踹开试图从身后偷袭的一人,出剑卡住刀刃来的方向。或许是墓道里空间小,他挡了一刀之后还能顺便指风锁住刀客的手少阳穴中几个。

“你——?!”

乌宁转过身去。

年轻的剑客化剑形为剑气,化剑气为剑意,瞬息之间他的剑意笼罩在还有余力能战的两人身上。剑意源源不绝而虚无缥缈,行至此刻,他们对上的不再是一个人和一把剑。

这个时候,拿不拿出真本事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对三人而言。

……

“所以说,我们这小地方什么时候有这么气势恢宏的墓么?”

几人沿着墓道一路往下,这条路已经被盗墓贼开拓过了,因此几人走的毫无障碍。墓道终点,便是一扇巨大石门。

这扇门,想必就是他们逗留数日的原因。

“他日与友共游,今朝九天再会。”

“嗯嗯。”韩捕头点头道:“好兄弟!”

“……”几个捕快都习惯了他这作风,倒也懒得说了。甚至还有人觉得在这阴森森的墓地,他需要的是另一个更可靠的。

“乌兄弟,你怎么看?”

乌宁指着墙上空出来的一块道:“钥匙。”

“看这墓也有百年了,以墓地规模和主人家的气魄来说,百年前应当是个风云人物。大门不好开,进去多危险,我看就这么着了吧。”

一捕快问:“怎么着?”

韩捕头答:“放着不管。”

“……”他正要转身往回走,那天就传来一个要命般的叫声:“不好了,贼人逃走了!!!”

墓道挖得太大,泥土比较空,他这一喊,效果惊人。韩正冷着脸就说:“看来回去要加强基础常识培训了。”

“哎别——”

“闭嘴!”

“……”

一行人安静而快速地走出墓道,一看地上的绳索,果然是跑了。

看守的小捕快哭:“我就是去撒了泡尿啊!”

“这不怪你。”韩正蹲下来看着地上草和泥土的痕迹道:“是我倏忽了,他们本事恐怕还没有完全显示出来,能跑掉是正常的,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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