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副本必然有一个有病[无限](390)
“我杀了赤狐。”
......什么?
“但赤狐根本不是赤狐。”棕狮解脱般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就算对任何一个人下手,我天猫的也不可能对她下手的。”
虞姜记得头一回见到棕狮的情景。
在“提线木偶”里,他还带着些近乎于莽撞的青涩。
但一个照面,就敢做走在最前面的人,承担第一个推开门的风险。
这样的他是不太看得上赤狐那样的玩家的。
又蠢又娇气。
好像根本不知道“副本”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性格......反正搁在副本里头是真的不讨喜。
但这个不太讨喜、却意外笨拙又固执地“学”做一个人的人......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转身去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吧?”再也没有比这个疑问句更肯定的语气了。
“我们是队友不假......但也只是刚才认识、被宝塔划分在一起的‘队友’啊。”棕狮一笑,“就算是历经生死、能托付性命的队友,都不可能像她那样去救人吧。”
“那哪是救人啊?完全是再送一个人头。”
“世上不可能有这么笨的人了,笨的都不像是一个人。”
但她曾经是一个人,现在也确实是一个人的。
“后来我们又遇上一回。”
棕狮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每一个在副本中挣扎求生的玩家本质上能有什么区别?
无外乎都是哪些事罢了。
好像也没什么往外说的必要。
“......后来就一直一起下副本了。”
他不太擅长讲故事,就算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也讲得干巴巴的,没有什么灵魂。
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微微拧向一侧,尽量不去看铁笼内塑料一样的赤狐蜡像:“抽中猎手身份的人被开了许多方便。其中......就包括换魂水。”
换魂水......
昨晚别人都闻到了、只有她没闻到的味道。
虞姜眉心打了个结。
“赤狐根本不是赤狐......她身体中的......是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
棕狮呼出一口浊气:“或许是记忆完全被侵蚀的红发卡吧。”
或许,真正的赤狐已经代替红发卡死在了练舞室的镜子前。
将这一切说出来他反而像是挪开了压着他的一座大山。他微微一笑,恍惚有了中虞姜刚认识他时候那种洒脱:“有时候我真想知道‘副本’是谁做出来的,宝塔又到底天猫的是一座什么塔......每一个玩家都想过爬上塔顶要许什么愿吧?你说,爬上塔顶能从这里出去吗?”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爬上塔顶,就许愿能再许十个愿望。”
“但要真有那么容易......也不会从来没有人能爬上塔顶了吧。”
并非从未有人爬上塔顶。
虞姜同样张了张嘴,也同样没发出声音。
棕狮笑了一声:“不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了。”
“咱们遇见过不止一回,虽然你身上有很多我不懂、可能永远也没机会懂的事......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小狐也一直拿你当朋友,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中了她的计把她放出来。”
虞姜眉心又拧了一下,她好像有些不确定似的开口:“所以......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毁掉钥匙,然后,杀了我。”
“亲手杀了我。”
他说。
“别听他的!”铁笼中的赤狐蜡像已经被海水浸没到胸口。
她死死地扒住了铁笼的栏杆:“小鱼,救救我呀!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呀!铁笼的钥匙就在楼下的蜡像里,只要你把蜡像砸开,就一定能救我出去!救救我呀!”
棕狮的斧头尖点在地板上:“你不是第一回 见这柄斧头了吧?这是我的道具。”
虞姜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在说能用道具的他一定是没问题的人。
鬼怪可没法使用道具。
虞姜朝铁笼中的蜡像瞥了一眼。
蜡像语气又快又急,像密集打在芭蕉上的雨点。
但她嘴角还高高地扬着,像是要用鼻孔看人似的,头拼命上扬,露出漆黑又空洞的两个小洞。
而棕狮,逆着光站在门口,缓声催促:“时间不多了,我们去取钥匙吧。”
他尾音上扬,好像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几乎轻轻地破了音。
虞姜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轻轻一点头:“走吧,我们去取钥匙。”
一路上,房门紧闭。
除了她的房间外,就只有赤狐的房门大敞着,里面倒着一具血液开始干涸的尸体。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
轻而易举地下了楼、轻而易举地砸来了蜡像、轻而易举地从碎片中捡起了钥匙。
棕狮喉结滚动,吞下干涩的口水,近乎迫不及待地低声说:“毁了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