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郎背刺后(40)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我不死你休想踏进房门半步!”少年高高扬起桃木剑,隔空冲着沉瑛劈来,伴随而至的是一条血盆大口狰狞而来的雷龙。
佛门弟子,竟学会了如此阴损可怕的招式!
沉瑛接连避过八道落雷,结界之内的土地早已被劈得滋滋作响,枝叶飞溅,而她头上兜帽早在狼狈躲避之时掉落下来,连发尾都被雷光削去了一缕。她喘着粗气,目光阴狠地看向对面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少年,冷笑一声道:“叫嚣得再厉害又能如何?你可还有余力再招一道落雷?”
苏复踉跄着,借桃木剑勉力撑住自己虚软的身子,梗着喉咙将翻腾的气血再度狠狠咽了回去。灵海被抽空的滋味实在难受至极,那种疲惫像是游离在血液中的尖刺,由内而外地摧残着失力的身体,侵袭着他已经有些模糊的神志。
但他知道,来者不善。他若倒下,房中的芳芳便是凶多吉少。
他耗干自己灵力连召九道落雷已是他的极限,本意是借着动静吸引师父前来相助,却不料对方早早布下结界,牢固程度不是自己能力所能破解。可他别无选择,现下能保护芳芳的只有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想要减轻血脉中游走的痛楚,可刚直起身子便吐出一大口血,整个身子彻底瘫软下去。
区区凡人之躯扛下自己适才运力一击已是侥幸,竟还这般不知死活地强行耗干灵力招来九道落雷,当真自寻死路!
沉瑛冷笑一声,再懒得看他,转身迈入了厢房。
“芳芳……”苏复无力地朝着前方伸出手去,双目已然没有半点光亮,被钝痛吞噬之前他只来得及再用最后一丝力气唤出那人名字。
为什么我永远保护不好你呢……
内室中悬于半空的妖丹仍旧散发着淡绿色的荧光,朦胧照亮地上盘腿坐着的那人。沉瑛攥紧手中羽扇,拼命压抑住心底的恐惧兴奋与惊疑,目光从她那一头醒目的白发上移到她那仍旧美艳得让人惊叹的面容,眸光微微一动。
她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薙芳,修为与容貌都远远甩下仙界众人的薙芳仙子,如今也只是一个除了容貌未变外垂垂老矣的凡人罢了。
沉瑛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心底有股莫名的快意。曾经她是名震仙界的薙芳仙子,自己只是庭彦带回的一介凡人,彼时她看自己与看蝼蚁无异。如今身份倒换,自己得道凝体,而她却要靠着妖丹续命,当真是讽刺得很。
沉瑛伸手,轻易捏碎了那枚妖丹,陡然陷入黑暗的内室伴着屋外发怒的风雨声显得尤为可怖。她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走出两步,右手的羽扇还未来得及动作咽喉就被人悄无声息地捏在了手里。低沉蛊惑的女声如冷雨如利刃,透着森冷的死气,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魂链,狠狠地箍住了她的咽喉,叫她几近窒息的同时浑身僵直无力动弹,适才大仇将报的快感潮水一般褪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屋外一道闪电狰狞地划破天幕,将雨夜照得亮如白昼,沉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面前神情冷淡的薙芳,心中的惶恐与害怕在她轻笑着喊出自己名字的刹那几乎要化作尖啸冲出魂魄。
不可能,她不是被庭彦亲手推下的轮回池吗?她怎么可能还认得出自己?
沉瑛眸光颤动,破碎而绝望,她下意识想往后退,想要挣开脖子上的这只手,想要从这双如尖刀般剜着自己心口的眼睛里逃开,可她什么也做不到。一股强大得让她连动根手指的能力都没有的神识如同坚不可摧的铁索死死地将自己捆在原地,连移开目光这等微小的动作也无法做到。她只能绝望地,迎着薙芳那双无喜无悲、冰冷凉薄的眸子,又一次深深地体会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一只凝体的蝼蚁,也终究只是蝼蚁罢了。”薙芳垂眸看着手中面色惨白,目眦欲裂的沉瑛,说出口的话好似飘在云端,带着让人腿软的威压与肃穆,直面沉瑛而来。
她手腕一动,松开对沉瑛的禁制,看着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跟前的狼狈女子,轻轻笑了笑,“他培养你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告诉他,欠我的不日便要同他讨回。至于你,届时自有处置。”
沉瑛只觉在她说完话的同时,那种逼得她几乎发疯的威慑禁锢终于霎时消弭无踪了。她几经挣扎,终于拖着酸软的身躯勉强站了起来,目光惊悸地再看面前神态寒霜一般,仍是从前那副高高在上模样的薙芳一眼,慌不择路地逃出了房间。
确信人已离开,屋外结界也一并撤离后,薙芳站得笔直的身子终于再撑不住地委顿下来,她撑住桌角,接连呕出几口裹着碎屑的血来。炼化正是紧要关头,她万没有想到变数会落在庭彦这个凡人弟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