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果然有一本画册,封面还写着温倾的名字。
她在这种事情上历来一丝不苟,只要是她的作品就一定会写上名字。
很娟秀的字迹,林右臣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画册,他有些好奇她会画什么,但看到画册里的素描时,捏着画册的手僵住了。
是他。
温倾画的是他。
有他工作时的模样,也有他吃饭时的模样,还有他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的模样……
每一页都是他,从她的视角,把他画得柔和而细致。
林右臣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抿着嘴往下看,可越到后面却发现画册上男人的脸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他从未有过如此柔和的神色,男人微笑的模样让他觉得那是另外一个自己。
他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看到最后一页男人左边眼角点出的一颗小痣时,他骤然清醒过来,画册里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
这张凌乱的素描下,有一个还未写完的字,三点水。
林右臣睁大了双眼,心底升起一个令他窒息的猜测。
这个男人便是洛辰,和他长了七分相似,所以闻宴会说他是个替身。
意识到这一点,林右臣的情绪瞬间崩溃。
他没有得知一切真相的释然,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握着,压抑的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他认错了当年给她递伞的女孩,温倾也把他当成了别人。
林右臣讽刺一笑,将画册撕得七零八落。
房间里冷得令人发慌,他捂着脸干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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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一大早起来就看见温倾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翻弄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摆弄的都是洛辰的旧物。
“昨天闻晏送来的?”
洛辰没有亲人,葬礼是他办的,但后续的东西却都是闻宴在收拾,他唯一带走的只有洛辰死前带着的腕表,放进了温倾的旧物里。
温倾点点头,当记忆恢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看着每一件小玩意儿,她都能想起洛辰当时的模样。
程逸见她专注,想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两通电话,他试探道:“真的打算和林右臣离婚?”
他不是替林右臣当说客,而是觉得温倾回家这两个月来,说是放下了曾经的一切,但偶尔会对着窗外出神。
一个月前他便提过要找律师和林右臣商量离婚的事,温倾却回绝了说自己和他谈,可一直谈到现在离婚的事情都没着落。
温倾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如果没有三年前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和林右臣不会有交集,也不会有这三年来的互相折磨。
已经够了,没必要让错误继续下去。
程逸点点头,未再说话。
当年他支持温倾和林右臣结婚,今天自然也不会阻止他和林右臣离婚。
温倾却忽然道:“我想出国一趟,离婚的事情就交给律师吧。”
昨天晚上林右臣一路跟着她回来,她都知道,也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
她站在房间里看到了闻宴和他说话,也见他失魂落魄离开。
她说不准林右臣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了。
程逸错愕不已,立刻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出国?”
“想去外面散散心,这三年来我一直都被束缚在宴会和家里,最喜欢的设计也被我抛开,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很没有意义。”
“而且……这么多年了,我想去看看他。”
洛辰被葬在国外,这几年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温倾忽然就想去陪陪他。
她说着温柔的笑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都是笑意。
这是两个月来程逸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他把所有担心的话压到了心底,尊重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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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律师的电话是意料之中。
林右臣不愿意签离婚协议,他还未下班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公司,驱车去往温家。
他不想离婚,可到了温家,却看见拉着行李箱的温倾。
林右臣瞳孔收缩,开门下车几步过去站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你要去哪里?”
他出现得突然,温倾诧异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却又很快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答非所问,显然不想回答。
林右臣却抓着她的手不放:“你要去哪?”
他还戴着两人的婚戒。
温倾的目光从婚戒上掠过,平静说道:“已经决定离婚了,就不要再戴着了吧。”
她用柔软的声音说出让人心口剧痛的话,像曾经林右臣无数次冷待过她一样。
不是刻意的报复,当感情消失,她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