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给她帮腔,“廖姐姐收起来吧,就说阿妧没那么小气,不会在意的。”转而夸赞道:“廖姐姐真正是君子坦荡荡,知道自己认错茶叶,当即要给阿妧赔罪。”
杨妧无语。
廖十四是想堵她的嘴,明知道杨妧不可能要她的金钗,却偏偏做出这副姿态。
就好比两人走路,一人不当心撞到另外一人,撞人的那位说:“我在想事情,没注意看人,这样吧,我把我家四进宅院送给你赔礼。”
被撞那人敢要吗,能要吗?
若是收了,有理也变成无理。
只要杨妧敢拿廖十四的金钗,隔天就会传出杨妧贪恋钱财小肚鸡肠的话。
恐怕也只有楚映觉得廖十四坦诚错误,为人率直吧?
有女官笑着来传话,溪边横波馆摆着琴瑟笙箫等乐器,又有各色颜料,请诸人随意取用,若有得意的诗作、画作可呈到御前鉴赏。
这便意味着元煦帝和贵妃娘娘已召见完毕,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廖十四跟楚映言谈投机,约定一起写几首菊花诗。
杨妧对诗词没兴趣,走马观花般赏过菊花后,就跟余新梅和明心兰拾级而上,走不过十五六丈,到达位于半山坡上的岁寒亭。
自亭中往下看,菊苑景色一览无余。
以小溪为界,左边是男宾所在,右边则是女眷的游玩之处。小溪两岸除了两座竹桥还有处游廊相连接。
游廊旁边则是一片墨菊,老远望去,浓浓淡淡的紫色甚是显眼。
这时有叮叮淙淙的琴声响起,悠扬婉转,是前朝古曲《临水斜阳》。
弹琴之人技艺颇佳,将水边夕阳斜照的宁静安然刻画得丝丝入扣,少顷,琴声开始变得急促,仿佛一叶扁舟拂开荷叶,划水而来。
杨妧凝神听了片刻,听出来是陆知海的琴声。
陆知海幼时左手食指受过伤,按弦时角音要弱一些。
没想到他也来了。
陆知海做事没有担当,诗词歌赋却还算精通,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不知道谁会瞎了眼往陆家那个大火坑里跳。
她能撇清陆家,这应当算是她重生以来最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吧?
一曲罢,有人和了首《落雁平沙》,似是女眷这边弹的,接着又是男宾那边弹了首《流水》,女眷这边和了首《佩兰》。
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
几首曲子下来,终于有了寻求知音的意味。
杨妧抿唇微笑,将目光投向那片堆雪似的瑶台玉凤。
花丛旁有两道纤细的身影,一道是粉色袄子墨绿色裙子,很显然是楚映;另外那个穿玫瑰红褙子的是廖十四。
看来两人在寻找灵感打算吟诵白菊。
余新梅外头看着杨妧腮边浅浅的梨涡,突然促狭般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谁看的发呆?我且问你,楚世子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别以为我没听见。”
杨妧微愣,“什么话?”
余新梅学着楚昕的口气,“别打我的主意……嗳,你打他什么主意了?”
“还不是因为你?”杨妧总算反应过来,“中元节庙会我就想告诉你,先前咱们在假山旁边说的话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就因为我说廖十四跟世子爷般配,世子爷特特地找我对质……今儿是在警告我。”
余新梅恍然:“难怪顾老三每次看到我都跟要活扒了我的皮似的,看来以后不能背地里论人是非。”
“那多没乐趣呀,”明心兰坐在亭边木椅上,背靠着木柱子慢悠悠地说,“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说,今儿这地方就选得好,前后左右都没人,不怕被人听见。”
这地方确实好,半山坡上视野开阔,最关键周遭一丈之内都是矮草,根本藏不住人。
余新梅笑道:“我以为你想打楚世子的主意,我改变看法了,之前说嫁给楚世子这样的人跟着揪心,可这几个月下来,我祖母夸了楚世子好几回了。真的,阿妧,还是上次那句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感觉楚世子……襄王肯定有梦,就是不知道神女是否有心?”
“唉,”杨妧长长叹一声,“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这是不可能的。齐大非偶,世子爷是国公府的独苗苗,在贵妃娘娘眼里,只怕跟今天那几位爷的分量差不多。”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忽听有人呼喊“请太医,快请太医”,只见几位身穿甲胄的侍卫手持长枪将游廊处那片墨菊围了起来,又有穿着灰衣的內侍小跑着穿梭在花丛间。
而墨菊丛里,赫然站着为身穿紫红色长袍的男人。
大皇子好像就穿着紫红色。
杨妧倏然心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71章 告别
地上铺着猩猩红的地毡, 为了缓和大片红色给眼睛带来的不适,一溜十几把太师椅上都搭着墨绿色的椅袱,长案两旁各摆了两盆枝叶茂盛的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