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也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堂侄女的德行,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妧。
杨妧笑吟吟地说:“我也很喜欢这个瓷瓶,不过既然周大姑娘喜欢,那我忍痛割爱好了。”
楚映忙道:“我这瓶送给周姑娘吧,我跟阿妧是一样的。”
“我不,”周翠萍握紧手里瓷瓶,倚小卖小,“我就是喜欢这个。”
杨妧笑道:“你那瓶用了,不好送人,我的正好没用过,难得周大姑娘喜欢,就随她吧。”
周翠萍得意地撇撇嘴,算她识相!
送走那一大群人,楚映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呀,阿妧。静雅问我这阵子在家里做什么,我就说了,没想到……我把我这瓶给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嫌弃,”杨妧轻轻拧一下她的腮帮子,笑道:“没事儿,我天生丽质,用不用膏脂都行。只是,阿映,往后不许你把人往我家里带。她们不敢得罪你,但是我不一样,她们到国公府肯定不会这般指指点点。”
楚映嘟着嘴再说一遍,“对不起。”
杨妧环着她肩头,亲昵地说:“不用跟我道歉。以后你也少跟她们一起玩儿,静雅还有荣郡王府那位大姑娘都不是心胸坦荡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记恨了你。”
楚映连声答应了。
*
楚映在杨家住了足足五天。
白天跟杨妧一起算账、做针线,跟关氏学着揉面、蒸花饽饽和山东大包子,晚上便听清娘讲故事。
杨家生活确实苦,火盆只有晚上和清早才点,肉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日子却过得非常充实。
知味居开张那天,楚映也去三条胡同看热闹。
陈大点了两挂鞭炮,还洒了两吊铜钱,楚映凑在人堆里抢了好几个铜钱,还不顾寒冷地站在大街上,数算有多少人进去用饭。
第六天头上,董嬷嬷和藤黄跟着国公府的车来接楚映,途中董嬷嬷低声道:“夫人这两天精神不济,大姑娘在跟前说话时,少提杨姑娘。”
楚映关切地问:“我娘怎么了,是以前的旧症候犯了?”
“不是,”董嬷嬷叹气。
大姑娘这心性真是……一般人不应该是问为什么要少提杨姑娘吗?
可楚映关心张夫人的身体,倒是一片赤诚。
因车里没有外人,董嬷嬷索性说得明白了些,“昨儿贵妃娘娘召老夫人和夫人进宫,提起世子爷的亲事,回来之后夫人便有些不舒服。”
楚映终于反应过来,“姑母要给我哥说亲,说的是哪家姑娘,我娘不同意?”
董嬷嬷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十分说定,只说让夫人不要插手此事。”
廖十四是不可能了,因为老夫人不同意,楚贵妃也否了。
这还倒罢了,可老夫人竟然提起杨妧,想跟杨家结亲。
廖家跟楚家的家世多少还算般配,杨家相差得却不是一点半点儿。
可楚贵妃竟然没有反对,还说等楚昕回来,听听楚昕的想法,若是他同意,就把亲事定下来。
张夫人怎可能答应?
但她在楚贵妃和老夫人跟前,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所以,从宫里回来,她就生了病……
第99章 绝望
隔天, 便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原先稍微回暖的天气骤然又冷了几分。
知味居的生意出奇得好。
下雨天,附近客商喜欢喝碗羊肉汤、吃几个叉子火烧暖身子, 喝完了也不走, 叫一壶茶, 配两碟点心, 三三两两地望着外面的雨丝闲聊。
就在漫天细雨中, 大堂哥杨怀安带着小厮高中进了京。
天气不好,原先准备的被褥没法晾,关氏便点了火盆烘得暖暖的, 顺便除去屋子里的潮气。
杨怀安看着干净清幽的小屋和长案上摆放整齐的笔墨, 长揖到地,“多谢三婶周全。”
关氏笑道:“我不敢居功,是阿妧收拾的,她到后面铺子里去了,怀宣和小婵在隔壁念书, 这个时辰也该散学了。”
杨怀安惊讶地问:“六妹妹也在读书, 她大好了?”
“没有, 就是跟着凑数,”关氏道:“缪先生见她不吵不闹,准许她在旁边学着认字,也免得在家里缠磨人。”
说话间,便听外面传来杨怀宣稚嫩的声音,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小婵,我背得对不对?”
杨怀安笑道:“这是《宪问》篇, 五弟已经学《论语》了?”。
“冬月开始学的,缪先生说今年把《论语》粗讲一遍,明年学《国风》,穿插着再讲《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