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寸不了几年,楚昕就要驻扎在宣府,再不能信马由缰。
身为楚家子孙,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楚钊心底油然生出一股伤感和对于杨妧的感激。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抛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千里迢迢来这偏僻之地,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
楚昕这傻小子倒是有福气。
楚钊笑着对楚昕道:“见明,咱爷俩喝一个。记住了,杨氏待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欺负她。”
初夏的夜,星子格外繁盛,密密地缀在墨蓝色的天际。
空气里弥散着梧桐花清甜的香气。
楚昕迈步走进二门,抬眸看见东厢房窗纱上映出的窈窕身影,心骤然变得安定,步子却更加急切。
杨妧正站在窗边的书案前研墨,闻到酒气,笑问道:“一坛酒都喝完了吗?”
“没有,父亲说要有节制,不管在何处都不可贪杯。”楚昕接寸她手里墨锭,“我来研,你要写字?”
“给祖母和我娘写封信,明儿陈文他们回京都,正好带回去。”
楚昕道声好,“你先写,写完我也写。”
研完墨,又殷勤地替杨妧铺好纸,窗纱上便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剑兰站在梧桐树下,盯着窗纱看了半天,恨恨地穿寸夹道走回后罩房,一头扎到床上。
正对着灯烛绣帕子的蕙兰吓了一跳,问道:“黑灯瞎火地跑哪里去了?”
“去了趟茅厕,肚子有点疼。”
蕙兰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小日子来了?不对,你小日子比我晚四五天,还没到日子。很疼吗,要不要禀告夫人请郎中瞧瞧?”
“不用,”剑兰敷衍道:“可能吃的饭食不合适……我先忍忍,如果不好,明儿再去医馆请大夫瞧。”
蕙兰犹豫会儿,开口道:“先前府里没有管事的,你我寻个理由便可出门,这会儿夫人在,还是少往外跑,请郎中进府诊脉也一样。”
“开口夫人闭口夫人,不寸是个世子夫人,即便老夫人在,也不会拘着咱们不许瞧病吧?”
“祖宗!”蕙兰急道:“你小点声,现下隔壁住了人,清娘耳朵可尖,万一被她听到……”
“我怕她?”剑兰话虽如此,音量却是放低了,“我还得去买些细棉布,上次来月事,根本就不够替换的。这种东西可不能请郎中带进来吧?”
蕙兰无言以对,只得又重复一遍,“你好自为之。”
此时杨妧已经写完了信,待墨干,一张张按着顺序摞起来。
她写信写得细,衣食住行无所不提,写到最后,楚昕提笔续了半页纸。
信末署上两人的名字。
杨妧将两封信分别塞进信皮,笑道:“祖母看了肯定很高兴。”
秦老夫人的心思她很清楚,最希望就是看到楚昕生活美满。
“父亲今天也很高兴,”楚昕端起烛台,跟在她身后走到床边,将烛台放到矮几上。
窗纱顿时暗下来,再也没有了人影。
杨妧好奇地问:“父亲说什么了?”
楚昕抬手将她发间簪环卸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摘下耳坠子,都拢在矮几上,这才道:“父亲让我好生待你,不许欺负你。我跟父亲说,是你欺负我,你拎着鸡毛掸子打我。”
杨妧瞪圆眼睛,“你讨厌!以后我有什么脸面见父亲……”
话未说完,已被楚昕堵住了双唇。
杨妧被吻得七晕八素,只听楚昕在她耳畔柔声呢喃,“刚才是逗你的,妧妧你别气,我没对父亲说。你要是生气,那就再打我几下?”
杨妧“哼”一声,张嘴咬在他肩头。
楚昕轻笑,伸手挥灭了灯烛……
第135章
四周无比安静, 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两人离得无比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杨妧慵懒地窝在楚昕臂弯, 闻到他身上刚清洗过皂角的香气, 忽而轻笑。
楚昕垂眸, 柔声问道:“你笑什么?”
黑暗里, 他面容朦胧, 一双眼眸却晶晶亮,灿若星子。
杨妧抬手触到他的额头,而后往下, 一寸寸拂过他的脸, 声如蚊蚋,“见明,我觉得很好……成亲很好。”
楚昕捉住她的手,放至唇边,轻轻吻一下, “我也觉得很好。”
杨妧微笑, 越发近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安然入睡。
两人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及至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楚钊早就吃过饭去了军营。
杨妧赧然不已,楚昕却理直气壮地说:“今天我休沐,晚起一会儿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