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羡鱼吃了一惊。
谢扶危垂着眼忙活得像模像样,银色的长发被他自己动手绑了个马尾,看起来竟然像个面容秀丽的家庭主妇。
看到她,谢扶危拉着她坐下:“稍等,马上就好了。”
“好香。”金羡鱼翕动鼻尖,往锅里看去。
卖相竟然不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贝类、螃蟹、小鱼、小虾,竟然还有鱿鱼一锅炖煮,另一边还支起了一堆篝火烤鱼。
谢扶危的低眉顺眼地搅动着这一锅海鲜,秀美的眉眼隐约在缭绕的蒸汽中。
他动作很是熟练,待海鲜熟了之后,先盛了一碗海鲜汤递给她。
金羡鱼:“谢谢。”
她低下头“呼呼”地吹了两下,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汤汁又鲜又咸,喝进胃里暖洋洋的。
谢扶危他自己手里的这一碗海鲜汤,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问金羡鱼是怎么发现的,如果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你也会觉得不自在。
谢扶危表现得简直就像是初—夜,目光一直随着她的动作转。
明明之前早就做过,她很困惑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金羡鱼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闷头又喝了一大碗海鲜汤。
最后这一锅海鲜汤基本上是被她一个人解决的。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海上明月初升,繁星点点。
咸腥的海风吹拂在脸上润润的。
谢扶危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她,看她吃完了,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你不吃了吗?”金羡鱼问,她记得谢扶危的胃口很大。
谢扶危摇摇头,低下头伸出手帮她揉肚子。
金羡鱼动了动,没有再挣扎,尽量放松下来,任由他动作。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此时再矫情未免有些难看。
她的肚子也的确很疼,一抽一抽的疼。
本来以为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的是,谢扶危竟然一边揉,一边俯下身亲吻她的肚子。
轻吻先是落在他的指尖,紧跟着是她柔软的肚皮。
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跪坐的姿势有多卑微。
金羡鱼被他亲得发痒,忍不住往后缩,伸手要推,可谢扶危却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很害怕。”谢扶危轻吻她的手背,又扬起下颔,抬头专注地望进她的眼里。
“我怕你不理我。”
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太好了,谢谢你。”
星星的光影落在他眼睫下面,像是圣母像上的一滴眼泪。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金羡鱼哑然无声,只好持着近乎纵容的态度,和他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星星。
她没有说话,谢扶危也没有,在金羡鱼印象里,他一直很安静,安静浅淡得就像一汩月光,就连执剑的时候,那杀意也是很清浅的。
谢扶危给她的感觉是一张不存在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白纸。
可这个时候的他却显而易见地表现出了温顺、黏人、渴望等等情绪,是她在这张白纸上涂涂抹抹。
谢扶危没有看她,眼睫很卷翘,侧脸俊美,专注地凝望着天边的星辰。
望着谢扶危的模样,金羡鱼怔了怔。
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根本不了解谢扶危,是什么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
哪怕他的行为处事有多“非人感”,性格有多“三无”,他还是个具有鲜活的、跳动的心脏的人。
一天繁光洒落在谢扶危脸上,这过分卷曲纤长的眼睫,使他多了点儿温驯端庄,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他袖子里的手动了动,缓缓与她十指相扣,神情有种前所未有的恬静与满足,像是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的故乡。
第75章
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停留了一天之后,第二天两人才略作洗漱,动身出发。
当然是谢扶危一直跟在金羡鱼身后。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再拒绝未免显得欲拒还迎,金羡鱼默认了谢扶危的跟随。
两天之后,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蓬莱学宫。
蓬莱学宫临海而建,沧海茫茫,波涛滚滚,惊涛拍崖。
蓬莱学宫连山接海,占地广袤,回廊复殿,一眼望去缭垣云矗,飞檐翼张,面积夸张到令人咋舌。
学宫内仙凡混杂,不分高低贵贱,贫富差距,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论辩风生,鼓乐吹笙,弦歌不绝。
此情此景,不难让人联想到先秦时期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实际上,蓬莱学宫的确和稷下学宫十分相似,
包容百家,诸学并立,儒生僧道联袂同游,这么包容、开放的良好学术氛围,很像后世的综合性大学。
走在白玉广场上,金羡鱼依稀听到“恶蛟”这两个字。
谢扶危:“他们还在找你。”
金羡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